“双抢”    湖北天门 钱寒冰

    父亲常说，一年45天忙，一天干9天的粮。在我的家乡，最苦最累的莫过于七月忙“双抢”。谷子黄了催促你快割，苗床里秧苗壮了催促你快插。这一割一插之间还有许多工序要做，容不得有半点懈怠。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够你忙乎的。
    不说弓着腰在田里割谷插秧，就是空手站在田头，脚下是灼人的土地，一般人也受不了。那一头头平日里神气活现的健壮的牯牛，也都累得趴在田里喘不过气来。好在农人们辛苦惯了，“双抢”时，即使今天累得只剩了一口气，明天天不亮，他们仍会不约而同地从香甜的夜梦中走出来，走向无垠的田野。待迟起的太阳从东边的云层里露出羞红的脸时，他们已将满田金黄的谷子放倒了一大半。渐渐热起来的阳光，照耀着金黄的稻田和它的收获者。汗水从黑发丛中流出来，整个人像水鸭子一样。待到歇晌时，他们坐在田头的树荫下，用草帽当扇子，聊着天，驱赶着无边的暑气。这时，有老人或孩子提一土壶或是抱来一个又香又甜的大西瓜，他们黑红的脸膛就笑成了一朵盛开的桃花。
    匆匆吃罢午饭，顾不上歇息，大人小孩就吆喝着下到田里，将上午割的稻谷全部捆起来，再一担担挑往田头，用板车或农用车往家里的禾场上送。禾场上迅速长起一座座金黄的小山，不久，小山又被均匀地平铺到禾场上，等候石滚的碾压。
    黄秧分昼夜，季节不等人。收回了果实，还要重新播下希望。刚割完谷子的稻田，不几天就全部插上绿茵茵的秧苗。渴望季节的流风，天上的雨水，自己的汗水全部变成一粒粒金子般金贵的粮食，是农人们永远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