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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虫列传


秋虫列传    湖北保康 严榕
    一夜秋风,凉意飘然而至,从肌肤沁入心底。枕着潺潺流淌的河水,想入睡,脑袋却异常清醒起来,像只待鼠的猫。耳朵捕捉到的,是草丛中,那不眠不休无止息的虫鸣。
    从春的悄悄苏醒,再到秋的慢慢消逝。鸣叫,是它们与生俱来的使命。就像,向死而生是刺客的使命。
    初春,天地间还残留着冬天的余寒。他们体内的那点儿执着于温暖春气的能量,在一阵一阵微凉的春风中,被悄然激活。
    料峭的寒风渐行渐远,当朝天打出的第一个喷嚏响亮又激越时,春天的余寒遂一天天褪去。终于有一天,当它彻底鸣金收兵时,便是虫子们在春天的夜晚,舒活了筋骨,抖擞了精神,振奋了鸣腔,向清醒的星空和沉睡的大地吟唱小夜曲的时侯了。
    那声音,在红彤彤晚霞布满西天的黄昏,稀疏寥落地响起,带着春日的兴奋。在沾着露水的夜,慢慢响成一段浓稠蜜汁样的行板。
    寂静的春夜,浓墨般的夜色晕染开来。看不到青森森草茸茸的绿地,但淌着汁液的绿枝弥漫着奇异的,让人欢喜的清新芬芳。也不知是不是被身边浓烈的气息浸润得难以自持,还是体内躁动活跃的细胞早于鸣腔的尖叫。反正,它们就开始了齐声鸣叫,无须倡议,无须集结,无须鼓动。
    原野上、草丛中、密林间、小路旁……看不到它们蹦跳跃动的身影,但无处不在的鸣叫证明了它们的不可忽视。就像你看不到一段历史的风云演变,但山河大地却以默然的姿态证明了历史真相的存在一样。
    草丛深处,一定有深居简出的蟋蟀,《诗经》里“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入我床下”的蟋蟀,声音清亮得像月下淙淙流淌的清泉。油葫芦,声音抹了油般滑腻,叫声细微,怕惊动了什么似的,有着谨小慎微的怯懦。金铃子,叫起来声音尖细,似乎有得到金子般的狂喜,和铃铛轻摇的狂放。纺织娘,是个贤惠勤劳的小娘子吗?内心亦有聂隐娘的果敢。边巧手纺织,边柔声呼唤远归的那个人,万千柔情旖旎于心间。灶马,也许是匹奔忙在灶间与田野的马吧。
    月光从天上流淌到了大地上。青草深处,它们此起彼伏地鸣叫,将夜晚渲染得多了几份清寂寥阔。夏天,白日的余威仍以火辣辣的势头蔓延至夜间,知了白天累得声嘶力竭,惟有它们在蛰伏了一天后,吸取了烈日的能量,喧嚷得像夜宴之后的狂欢。从它们的鸣叫声中,我们能听到的,除了欢乐,还是欢乐。从春到夏,从夏到秋,叫声从未止息,欢乐一直在延续。
    可是,萧瑟的秋,终是来了。没人能阻止季节匆忙的脚步。那些圣斗士般的虫子,不是没有预知自己命运的能力。但是,明知可以肆意欢叫的时日不多,它们反而叫得更大声更嘹亮,似乎有着慷慨赴死的壮烈与孤勇。
    这些离地心最近的生灵,也许是最懂得混迹于草莽的侠客的心的。
    ——那样的执拗、决断与从容啊,成就了它们的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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