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俊清

    我的家乡在吉林省长春市泉眼镇泉眼村。村北面二百米远有一湾小河流过。小的时候也不知道这条河叫什么名字，流向哪里。直到参加工作以后才从地图上知道，这条小河叫做雾开河，从我的家乡发源，流经长春市郊区再到德惠市汇入松花江。

    夏天河边长满了各种茂盛的水草，还有一簇一簇的柳树，小河深不过一尺，清澈见底，不下雨的时候小孩子踩着摆在水里的石头就能走过去。河里有各种小鱼儿和青蛙，在岸边就可以看见三五成群的小鱼自由自在地游，人从岸边走过，往往能“惊起蛙声一片”。一到冬天，小河很早就结冰，变得静止不动，冰面被白雪覆盖，与周围的农田山坡浑然一体。

    当年农村孩子没有什么玩具，也没有电视、手机可以看。这条小河就成了孩子们经常光顾的娱乐场所。炎热的夏天，孩子们只要没事就会结伴去河里捞鱼。小河里鱼不多，也没有大鱼。平常，我们能捞到的最大的鱼也就是长约10厘米的快鱼。只有下大雨后上游的水库放水时，才能碰到几条大的鲫鱼、鲤鱼，这时候只要河水不是太大，大家就会不约而同地拿起柳条筐跑到河里捞鱼。记得有一个下午，雨后我和二弟及同村里的几个小伙伴跑到河里捞鱼，跑到离河边还有几十米的地方，二弟就看到一条大的鲫鱼搁浅在河边，还不停的蹦跳。他快速跑过去把鱼逮到手里，高兴地又喊又叫。过了一会儿，我也捞到了一条大一点的鲫鱼。其他小伙伴看着羡慕不已。

    参加捞鱼活动的多数是男孩子，大一点的穿一条短裤下水，小一点的干脆全身赤裸在河里跑来跑去。捞鱼的间隙，男孩子们在水里互相追逐着，拿起河里的泥巴互相打闹，每个人都弄得全身泥水。捞鱼的时间长短要看孩子们的兴致，玩儿高兴了有时候会持续一个下午，直到太阳快落山了，一个一个跟小泥猴似的端着装鱼的脸盆，背着捞鱼的大筐，呼喊着，嬉闹着成群结队凯旋回家。

    下过雨后，河水稍微深点的时候，在河里游泳也是夏天的一大乐事。经常是几个或者十几个男孩子跑到河面较开阔，水比较深的地方去游泳。孩子们游泳完全是无师自通，在水里玩儿着玩儿着，看着别人的姿势慢慢就学会了。孩子们游泳也不讲什么规范，清一色的狗刨，脚丫子打在水面上扑通扑通的，水花四溅。几个人在水里一起游的时候，就会更热闹，大家还会比赛谁游得快，谁游得远。经常下水的孩子有时还会做些潜水、踩水、仰泳等花哨动作来炫耀一下自己的技能。打水仗更是家常便饭，只要几个孩子一起在水里玩儿，用不了一会儿就会互相打起来。水面上波澜四起，水雾弥漫，吵吵嚷嚷，人声鼎沸。一个快乐的夏天过来，男孩子们一个一个晒得皮肤黝黑，像一群非洲小朋友。

    冬天，河水结了冰，孩子们也有冰上游乐项目。最简单的游戏是打呲溜滑。大家找一块平坦的冰面，扫清冰上的积雪或者灰尘，露出镜子般光滑的冰面。大家排队依次站立或蹲着侧身在冰面上向前滑行。有人滑得远、有人滑得近，有的人滑行时也会摔倒。不论什么样，大家总是热热闹闹，高高兴兴，呼喊声能传出好远。还有一种玩法是滑冰车。很多家长会给孩子做一种带两条腿儿和一个座位的木头小冰车。为了减少摩擦阻力，还会在冰车的两个木腿底下固定两根粗铁丝。小孩子坐在冰车上，两手握住两根钢制冰钎扎住冰面向后下方用力，冰车就会向前滑行。玩儿得熟练的孩子滑行速度很快，因此会得到大家的赞扬和羡慕。更高级一点的玩法是滑“单腿驴”。单腿驴其实就是只有一条腿儿的小号冰车。滑的人要把左脚固定在冰车上，用右脚滑动加速，然后双脚站在冰车上向前滑行。这种单腿驴滑行的速度非常快，只有几个有运动天赋的孩子才玩儿得好。多数孩子玩不好经常摔倒，有一定危险。记得有个叫“三林子”的男孩子玩这种单腿驴最好，滑得快还不会摔倒。大家都说他厉害，总是呼喊着给他加油助威，这时他就更加卖力地给大家表演。

    家乡的小河，给了我和小伙伴们太多的快乐和不尽的乡愁。让我不论走到哪里，不论多大年纪都不会忘记。每次回到家乡，我都会到小河边去走一走，重温小时候的快乐，寻找儿时的记忆。可惜的是，近年来，小河的水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黑，河道里充斥着各种生活垃圾、废弃塑料，河水散发着一股腐臭难闻的味道。小河里再也没有孩子们捞鱼、游泳、嬉闹、滑冰的热闹场面了，看着看着心中就不知不觉生出一种深深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