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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年味】那些年的年关是永远抹不去的滋味儿



  农历腊月二十四,扫尘日。乡亲们在家里进行年终大扫除了吗?
  前段时间,我们通过网络发出“年味征集令”,号召大家记录下家乡浓浓的年味。网友们的投稿把邮箱都要挤爆啦。小编从中精心挑选,今天咱们一起来看看樊新旺那永远抹不去的年味儿记忆!
  那些年的年关是永远抹不去的滋味儿
  日子又滑向腊月。一梦醒来,我已靠近五十六的年关。此时此刻,思想的脚步,不禁猛然向后一退:前面,是我的年关吗?不,不是的!
  我的年关,在奶奶的歌谣里。一首“明了,小鸡儿跳了棚了,大鸡撅了尾了,小子女儿都该起了。小闺女儿起来要花儿,小小子起来要炮仗,老婆儿起来要衣裳,老头儿起来打饥荒”的歌谣,就把我儿时年关的滋味儿,散发到满村。那时家家户户的爹妈们,穷呀!那时家家户户的棚门柴院里,处处飘逸着一股清贫味儿。
  当稀稀拉拉的爆竹和猪们的惨叫声在村里响起的时候,那年味儿就透出来了。那年味儿一露,我就先跑到杀猪场,看那哆嗦圆了的瘦猪,被杀猪匠马和尔的寒刀结束了尖叫。等他在热锅里蜕出白肉皮,挂在木杠上开膛破肚后,我就争抢到那个猪尿泡,然后用脚在灰土里搓点上面的腥油,再用气管子打起来,就和小伙伴们用它当篮球,做足球,充气球,踢它拍它放飞它,快乐地迎接着新年。
  那猪们在马和尔的刀下只惨叫几天,就隐去了声音。接下来,村里的石磨和碾盘就开始咕隆咕隆地转个不停。接下来,家家户户的女人们就把笸箩摆在碾盘的空地上,在笸箩中间的擀面杖上拉动细面箩,筛着从碾盘上扫下来的黍子和穄子面。那妈们好用黍米面蒸年糕,穄米面摊折饼。因为家家户户都在这筛,腾飞的细面落地,就好像下了一层小雪。
  碾好黍穄面,那妈们就开始蒸年糕和摊折饼了。一连几天,摊折饼嗞啦嗞啦的响声伴着蒸年糕香喷喷的热气,从家家户户飘散出来,就把年味儿染浓了。
  在做好这两种年货后,每家还得做一道豆腐。那时做豆腐不容易,先用石磨把泡涨了的黄豆磨出白粥来,然后再在圆木桶里过箩,桶里的渣滓起出后,还是宝物,那妈们再掺上棒子面,蒸渣饼子吃。那时的我,也常被唤来推磨。但有一回,我竟转晕在磨道里,爹抱起我来,就不让我推了。接下来,我就坐在热烘烘的土炕上,看爹把熬好的黑油,倒进烧熟了的豆浆里,然后在木马勺里放上冰块似的卤干,在豆浆里悠来转去,渐渐地,浆水就结成了白块儿。等把豆腐压上,爹拿铲刀把粘锅的豆腐网抢下来,我就开始争吃了。那筋筋道道、略带糊状的灰网片子,至今还在我的舌尖上留着余香。
  做完了豆腐,就该赶年集买炮仗和年画了。那时的炮市,都在远离人群的河坑里。卖炮的虽然不多,但竞争的却异常激烈。他们有的光着膀子,用竹竿挑起一挂土鞭,然后声嘶力竭地呐喊,南京到北京,买炮地听响声。老少爷儿们,快听啊,这边放了!一阵脆响之后,人们穿透硝烟蜂拥而上,举着一两毛钱争买鞭炮。那时我非常爱放炮,但苦于无钱,顶多买回两包来,然后拆开,只好零零碎碎地打个单发,在年关前后,释放着儿时的欢乐。
  买了鞭炮,就跟妈来逛年画集。妈花几毛钱买回两张年画,贴在黑黄的泥墙上,也算鲜亮了一回,看画上那儿童抱着一条大鲤鱼。
  除夕不理不睬地到来了。这时,外出的人们都回到家,村中的大街小巷和自家的院落扫净后,都用水泼了,家家户户的红对联也都贴出来了,红窗花也在窗纸上迎春绽放了。这时,女人们开始包饺子,男人们就准备请家亲了。渐渐地,夕阳开始西下,每家每户的男人便带着自家的男孩走出来,夹着从生产队领来的一绺秆草,来到先祖的坟前,在烧过纸钱,放过鞭炮后,人们点着薪火相传的谷秸,边走边说着老爷老奶奶们回家过年,吃饺子去喽……怀着对逝去亲人的纪念,把三代宗亲接到灵位,就算进了大年的关口。
  这一夜,每家人都要围着火炉,陪着爹娘守岁。这一晚,爹妈让我们享受的,只是一碗用盐水煮熟的黄豆。我们吃着这绝好的美食,爹用盐豆喝着山药干散酒;妈就掀开板柜,给我们翻腾出她挑灯夜做的粗布新衣和新鞋来。虽是粗布蓝衣,但我们也都感觉很美,因为它毕竟更换了我们补丁摞补丁的旧衣,等起五更拜年时,好在族人和乡亲们眼前鲜亮鲜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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