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后,我们的产业依靠“两头在外”,成为了世界制造业第一大国,但这种产业发展方式在进入中高收入阶段后,会遇到国际市场需求的强烈约束,那么就对我们提出了改变原有方式、走产业高端化道路的要求。依靠技术引进和跟踪模仿是难以实现产业高端化的,产业高端化只能通过自主创新获得。提高原始创新和前沿性技术产生,还要依靠体制和政策引导。
主持人:您提到在结构转型过程中,农业农村发展都占据关键位置,农业农村发展不充分是我国实现中等收入跨越的重大风险,为什么?
马晓河:跨越“中等收入陷阱”,迈向高收入国家是一个系统性问题。对于我国而言,农业现代化、农村投资和消费增长、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以及乡村治理等都与经济结构、社会结构以及体制制度结构转型密切相关,因此,在“惊险一跳”时期,农业农村发展不充分将是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重大风险。此时,必须从战略高度解决三农问题,抓住我国实现中等跨越的最佳机会。
比如经济结构转型,到了最后跨进20%的临界区域,消费率上升,投资率下降,需求结构中消费要上去,让消费引领经济。此时面临一个问题,农民收入如果上不去,消费上不来,那么整个社会的消费就上不去。在由消费支撑净经济增长的作用里,农民是一个大块。
再有就是社会结构。社会结构有两大指标,市民化社会和橄榄型社会结构。发达国家2020年城市人口占比都在80%以上,东亚国家比重更高,日本91%以上,韩国82%以上。因为东亚人多,资源稀缺,属于紧凑型城市化,或者叫密集型城镇化。中国面对的问题是,能不能在这20%区间内完成城市化建设,构建一个市民化社会结构。另外,橄榄型社会结构比较稳定,我国以中等收入群体为主的橄榄型社会结构怎么建立?这里又涉及到农民,按照世界银行的标准,5亿农民里有大量低收入者。两个社会结构都建立起来,就稳定了,不容易滑落了。
总而言之,在实现中等跨越中,经济结构转型升级急需扩大农村内需,需要加快农业现代化;社会结构转型中,建立市民化社会需要推进人口城镇化,橄榄型社会结构形成也需要农村低收入群体成长为中等收入群体;迈向高收入国家行列,农民也要走共同富裕道路,也应在做大蛋糕的同时公平分享发展成果,同城镇居民一样,享受由政府提供的现代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所以说,既要从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战略高度,重视农业农村的现代化建设问题,也要从迈上高收入国家行列的政策和体制保障举措上,解决城乡发展不平衡、农业农村发展不充分的问题。
公共资源使用上
要注重建制度、提能力
主持人:要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必须高度重视农业农村发展问题,目前我们存在哪些问题和不足?
马晓河:在我看来,我们目前存在的问题有以下四点,第一,农业处于半现代化状态,有可能会拖全面现代化的后腿。自2010年以来我们现代化取得了显著成就,包括农作物耕种收的综合机械化率、农产品商品率、土地生产率等都在不断提高。但从比较的视角来看,几个关键指标距离实现基本现代化还存在差距。比如劳动生产率增长趋势,从2010年以来是放缓了,这与日韩当年的趋势相反。
第二,我们的基础设施与公共服务结构性矛盾突出。既有总量供给不足问题,也有质量和效率问题,特别是与城镇地区、与经济发达地区相比存在较大差距。传统基础设施建设和公共服务基本满足农村居民基本生产生活需要,但对于新发展格局下畅通城乡循环、扩大农村内需的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平台缺失。
以农村物流为例,农村物流体系建设相对滞后,工业品下乡、农产品进城还存在堵点和梗阻,制约了农村消费提升,2020年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支出约为城镇人口的50%,农村5亿多人口的消费还未释放,农村地区蕴藏着巨大的消费市场空间。这就要求乡村建设必须紧扣农村居民消费需求,筑牢消费“根基”,畅通城乡产品服务供应网络,打通消费“堵点”,强化消费基础设施建设,补齐消费“短板”。
此外,就学难、看病贵、养老难依然存在,省际间、城乡间社会保障差距大,问题突出。有的发达地区养老金比较高,比如上海、北京,而在不少地方,60岁以上的老人一个月养老金才100多元。在地域和城乡的待遇保障差距过大时,社会矛盾会出现风险点,这也是我说“惊险一跳”的深层考虑之一,因此制度上的改革必须要加快脚步。
声明
来源:互联网
本文地址:http://farm.00-net.com/news/3n/2022-01-13/22465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