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黄朝武

    工作日的早上8点至9点，东京的大街上，有一道独特的风景线：8月大热天，男士们依旧西装革履，拎着手提包，行色匆匆地赶往各地铁站口。有人开玩笑说，从他们的走路姿势和路线看，几乎就是一列纵队。此说法，有些许夸大戏谑成分，但日本人严谨、守规则、讲秩序的功夫，确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日本人对规则的遵守，从日常生活中可见一斑。一次宴会，同桌的人向一位50多岁的男服务生要一点酱油。扎着领结的服务员，把菜单从头到尾仔细看了好几遍，最后说：抱歉，菜单上没有写明要提供酱油，我无法提供。

    “天哪，一点儿调料还需要写明吗？”满桌子的人不能理解，认为简直不可理喻。但在日本，只要事先确定好的，谁也不轻易去改变它，这就是“规则”。

    从1868年日本明治维新开始，经过140多年的发展，日本建构和形成了一系列规则和制度。有人开玩笑说，规则太多，难免有些时候不灵活、不方便，甚至不利于创新。

    二战结束后，日本经济能够从战败废墟中，以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崛起，并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稳坐世界经济第二把交椅，不能不说，这一奇迹的创造，正是得益于对种种“规则”、“制度”、“契约”的遵守。因为他们坚信，“规则”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冲突，增强团队合作，最大限度减少资源的浪费，还能让上下级、朋友、同事之间的关系变得简单而牢固，从而提高工作效率……

    因此，在日本街头，汽车和行人各行其道，互不争抢，减少了交通事故和堵车发生的概率；对约见时间的遵守，增强了双方的信任度，提高了合作的成功率；在收银台前，对排队秩序的遵守，加快了收银的速度，减少了因插队造成的时间浪费；在地震等灾害发生时，对逃离秩序的遵守，赢得了逃生的时间，获取了生存的希望……

    在名古屋，我问一个在日本留学工作9年的天津小伙子张喆：“为什么日本人那么富有团队意识？”这是一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他用自己的理解，给了我一些启发：100个日本人当中，往往只有1个人提出一种想法，如果这个想法不错，其余人会自觉地像工蜂一样，各尽其责，把工作干好。

    我猛然觉得，其实这也是一种“规则”。因为，如果100个人都提出各自的想法，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好，那显然会对“团队合作”造成巨大的伤害。从这个层面看，遵守“规则”似乎已经成为日本的一种文化，在“规则”面前，合作和团队，战胜个人主义。

    在日本，培养年轻人的“最后一道程序”不是学校，而是企业，由各种企业文化和规则去塑造年轻人，使个人融入团队，进而融入社会。

    像日本的丰田等大企业，称雄世界的资本之一就是团队精神，让每一个人都能在规则之内发挥自己最大的潜能，让具有创新能力的个人在规则之内脱颖而出，产品不断推陈出新。

    著名的丰田科技博物馆内，丰田父子两代“巨人”创业的故事，至今为日本人津津乐道。19世纪末，丰田公司创始人丰田佐吉，从发明自动织布机起家，在几十年时间内，建立了一整套比较完善的现代企业制度，以此来确保织布机技术在世界处于领先水平。丰田佐吉去世后，其长子丰田喜一郎，不满足仅仅局限于纺织业，借助父亲构建的现代企业制度平台，凭借个人的开拓创新和团队合作，最终开创了丰田汽车公司的宏大基业。

    其实，规则与创新并非不可兼得。创新的前提是遵守规则、了解和掌握规律。如果当一种创新，需要突破某种规则的时候，那这种创新的能量将是巨大的，能直接推动社会前进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