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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野菜

零零社区网友  2016-09-07  互联网


  荠菜,俗称地米菜,荆楚人直呼为地菜。
  冬尽春始,当大地还是一片枯寂时,地菜就率先绽绿了。地菜贴地而长,每片叶子都趴在地上,利用地热御寒,真是万物皆有其适应残酷环境的顽强生命力!地菜对土地不苛求,也不与庄稼争地,到了生长旺季,河沿沟垄、田边地角一簇簇,一片片,铺满了绿。宋?姜白石在《扬州慢》里有句:“过春风十里,尽荞麦青青。”那景象是很动人的。
  此时的地菜离花期尚早,叶子绿中带紫,肥实鲜嫩,最适于炒菜吃了。地菜是野菜中的上品。野菜大多苦涩,地菜非但不苦,还有一丝甜意,古人很早就尝到了,《诗经?邶风?谷风》:“谁谓茶苦,其甘如荠。”这里是说茶,却也道出地菜的本味。
  地菜的吃法颇丰,清炒、打汤、凉拌、作馅料,尽遂人意。
  我妻会侍弄地菜,拿手的是春卷。妻包春卷舍得下工夫:馅剁得细细的,拌以肉糜、姜末、葱花、胡椒粉;面皮擀得薄薄的,抹以香油,嵌以芝麻;包好,入油锅文火慢炸。出锅时一个个色如鹅黄,香气四溢,上桌便被风卷残云了。
  凉拌也好吃。那年吃年夜饭,在上了满桌的鸡鸭鱼肉后,妻变戏法似的从厨房端出一盘清鲜脆嫩、油光碧绿、活色生香的翡翠,引得满座欢呼。做凉拌菜,要将地菜在沸水里焯过,然后装盘加姜末、蒜泥、陈醋、辣椒油,边用筷子搅拌,边淋以麻油,鲜香诱人。
  地菜打汤也妙,老豆腐配地菜,一青二白,清鲜爽口,若再调以香菇丁、肉末,那滋味之鲜美就更妙不可言了。难怪陆游在吃了地菜后竟乐不可支地说:“日日思归饱蕨薇,春来荠美忽忘归。”
  地菜之招人喜爱,在于它的原生态,原汁原味,不仅调人口味,也调人心情,吃它,一种亲近自然之情油然而生。地菜的恬淡、淳朴、野趣或许正是现代城市人某种精神和心理的需求。
  地菜是拥抱春天的野菜,无论怎样吃都透着鲜,春天的味道尽在其中。
  三月初,地菜开出米粒大的花,这就不适于吃了,但用它煮鸡蛋却好。医书上说,开了花的荠菜有和脾、解热、利尿、止血、明目等功效。鸡蛋的营养加地菜的药性,堪称天然的保健食品。
  每年这一天,妻都要起个大早赶到集市买地菜。早起的地菜浆份足,叶子翠绿翠绿的,根须细细的,小白花含苞欲放。回家,忙忙地洗净,切几片姜,搁点盐,和着鸡蛋煮。一会儿锅开了,热气喧腾,地菜的清香飘逸而出???似药非药,似花非花,好闻之极!蛋熟了,妻拣出几个青壳蛋,剥开蛋壳,蛋白微微染绿,晶莹如玉。妻说晨起吃地菜青壳蛋治头昏,要我多吃,我的头从来不昏,但都一一吃了下去。吃了蛋还得喝汤,妻说这是药汤,有病治病,无病健身。汤里因为加了盐,微有咸涩,但吮在舌尖,却有几分淡淡的甜。
  天气渐暖,百花盛开,大地姹紫嫣红,地菜却开始萎蔫了,未几便香消玉殒。地菜的寿数不长,可从生到老,都为人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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