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六世祖名讳纪昀(公元1724?1805) ,字晓岚,直隶(今河北省)河间府献县人。乾隆进士,官至礼部尚书、左都御史、协办大学士。卒谥“文达”。纪文达公50岁时出任《四库全书》总纂官,并主撰《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和《四库全书简明目录》。晚年完成《阅微草堂笔记》24卷;另有《纪文达公遗集》传世,被誉为乾嘉时代学术界的“泰山北斗”,为保存和整理我国古代文献付出了毕生的精力。 “ 本文作者简介: “ 纪清远,1954年2月生于北京,北京画院艺委会副主任、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画学会常务理事、北京市文史研究馆馆员、中央文史馆书画院院部委员、第四届中华海外联谊会理事、纪晓岚纪念馆名誉馆长。 作品《兰亭雅集》由人民大会堂收藏并悬挂在大会堂中南厅;《唐人诗意图》获1988年全国首届工笔画大展“金钗奖” ;《秋水月色》获1996中日水墨画联展“优秀作品奖”;《北风》、《高原晨光》、《黄土高坡》先后入选全国美展;《裱画工》、《雏凤凌空》由中国美术馆收藏。 NextPage “ 纪文达公流传至今的遗物中,大部分是砚台。他一生嗜砚如癖,他的书斋也有 “九十九砚斋”之称,可见其收藏颇丰。 “ 这些小工具的原物,个个做工精巧,虽然不大,但是都能作为工具使用,此文物现存于石家庄河北文物中心。 NextPage 一生嗜砚如癖 “ 纪文达公十分喜欢收藏。他一生嗜砚如癖,他的书斋也有 “九十九砚斋”之称,可见其收藏颇丰。所以在流传至今的遗物中,大部分是砚台。在《阅微草堂砚谱》中几乎都可以看到藏砚的拓片,除了乾隆帝御赐的一方之外,其余都是他自己多年收藏或友人所赠。嘉庆9年5月刘墉赠砚,文达公铭记:“余与石庵(刘墉)皆好蓄砚,每互相赠送,亦互相攘夺,虽至爱不能割,然彼此均恬不为意也。太平卿相,不以声色货利相矜,而惟以此事为笑乐,殆亦后来之佳话屿?”时隔200年,现在这些砚有的为纪氏后裔家传,一部分由文博单位收藏,其余散落于民间。我认为价值不仅在于这些石砚本身,而是文达公每砚必铭,所有藏砚都镌刻着体现一代文宗睿智才思的铭文。比如,他在一方形似荷叶的砚上铭文为:“荷盘承露,滴滴皆圆。可譬文心,妙造自然。”月池砚上的铭文是这样写的:“视之似润,试之则刚。其殆貌为恬静,而内隐锋芒。”完全是一种拟人格化的文思。类似这种思想的还有“竹节砚”,铭文写道:“介(耿直的意思)如石,直如竹。史氏笔,挠不曲。笋不两歧,竿无曲枝。孤直如斯,亦莫抑之。其断简欤?乃坚多节。略似此君,风规自别。”下岩石砚铭为:“石出盘涡,阅岁孔多。刚不露骨,柔足任磨。此为内介而外和。”纪文达公这三则铭文都体现了同一思想。 “ 在乾隆时代,作为汉族人,在贵胄与高官中周旋,在夹缝中求生存,同时坚持自己的做人之道。像我们现在常说的既要有灵活性,又要坚持原则一样。当时朝鲜书状官徐有闻的话则证明了这一点,他说:“和?专权数十年,内外诸臣无不趋走,惟王杰、刘墉……纪昀诸人,终不依附。”从铭文中深感他的为人、为官、为文、为事之理。 NextPage 花重金购书庋 “ 乾隆年间,文达公以数千金购得琉璃厂书肆书庋于阅微草堂之中,这是个庞大的书斋。他的好友桂馥为其亲笔题写了“阅微草堂”。桂馥(1736?1805)是与文达公同朝的进士、学者,以隶书和篆刻擅名,精于考证碑版,著有《札朴》、《缪篆分韵》等。这幅隶书体的题字,书于嘉庆初年,此时已耋耄之年,但仍遒劲工整,是一幅难得的文物珍品。原物现存于中国书店。 “ 在锯子中心梁上刻有:“纤齿棱棱,犀利自矜。然盘根错节,非汝所胜。当知有能有不能。” NextPage 专爱把玩??小锯、小斧子等工具 “ 除了藏砚之外,文达公平时还喜爱把玩小锯子、小斧、木锉、熨斗以及小秤等,每件都有铭文。据家族一位长辈回忆,曾见过这些小工具的原物,个个做工精巧,虽然不大,但是都能作为工具使用,比如木锯只有17厘米 × 9厘米,十几件盛在一个多层木箱里。几年前,我们专门前往石家庄河北文物中心,看到了这一小箱工具。 “ 我见过几幅工具上刻的铭文拓片,目睹之感觉很有趣味,拓得十分仔细,连锯齿等细微之处及一些工具上的装饰图案均非常清晰。拓片上有图章显示是河北枣强伴梅夫妇所拓,看得出是拓印高手。在锯子中心梁上刻有:“纤齿棱棱,犀利自矜。然盘根错节,非汝所胜。当知有能有不能。”暗喻人与物都有长处和局限。 小凿子上写道:“斧非尔力,不能洞穿,尔非斧力,亦不能攻坚。相资为用,毋畸重于一偏。”一语道明斧子与凿子两者的相互依赖关系。斧子没有凿子就不可能穿洞、打眼;反过来若无斧子的强大冲力,凿子也无法体现其作用。 “小刷铭”对人最有教益:“治人之道,忌察渊鱼,治己之道,则污垢必除。言各有当,君子念诸。” 在小秤杆上的铭文写得更为深刻:“老聃折衡,使民不争。然不能使物无重轻,终不如持此以平。” “ “小等子铭”则意味深长。等子,是专门用来称珠宝等物品的,是个微型的小秤。铭曰:“所系虽轻,亦务使平。盖千万之差,生于毫忽之畸零。”在等子的木盒盖上又刻了“未能免俗”四个字。 “ “试金石”上的铭文写道:“尔能试金,惜不能试心。” “ “掸扫铭”曰:“帚有秃时,尘无尽期,然一日在手,则一日当拂之。” 以上数则铭文均是针对某一件器物有感而发的,类似咏物诗,并非就事论事,而是借题发挥。正是沈祥龙在《论词随笔》中所言:“咏物之作,在借物以寓性情。” “ ;&&这些铭文都是文达公平时信手拈来之作,隽思妙语、文义洒脱无华,涉笔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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