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晋斌

最近，山西省晋中市榆社县河峪小米专业合作社理事长王建福前往山西农业大学拜访郭平毅教授。郭平毅是山西农大谷子创新团队的领头人，这几年在谷子全程机械化研究中取得了突破。“去年的行情是一亩地间苗费300元。”王建福心里有个小九九：农村劳动力越来越少，人工将会是制约合作社发展的一个瓶颈，并且300元也请不到熟练的、尽心的间苗农民，还是机器靠得住。

据了解，2017年，山西省农机局确定在原平市、武乡县、盂县、山阴县4个县（市、区）组织实施谷子生产全程机械化示范推广项目。这意味着，当杂粮产业成为山西省省级战略后，上到政府、公益性科研单位，下至合作社都在用心破题谷子全程机械化。

2016年，山西省在榆次区、平定县、原平市、静乐县4个县（市、区）开展了谷子生产全程机械化解决方案研究示范。

平定县巨城镇南庄村富硒香农作物种植专业合作社，是以生产富硒谷子为主的标准化杂粮种植、加工与销售的现代生态农业新型经营主体，有自己的科研试验示范核心基地。

与普通农户相比，合作社的地块相对集中，有利于丘陵山区谷子生产机械化技术的推广。基于此，平定县选择了富硒香农作物种植专业合作社具体承担实施示范1000亩的项目。

示范区作业期间，合作社购置液压深翻犁一部，旋耕机一台，镇压器6台，撒肥机1台，6行精少量播种机2台，5行精少量播种机1台，4行精少量播种机2台，2行精少量播种机5台，覆膜谷子播种机1台，中耕锄草机5台，谷子割晒机1台，谷子脱粒机2台，谷子带秸秆脱粒机1台，谷子联合收获机1台共计30台机械化装备，实现耕整地、播种、中耕、植保、收获全程机械化作业，全程机械化作业水平达到95%以上。

2016年4月上旬对300亩示范田先进行液压深翻然后旋耕耙磨镇压，700亩直接旋耕耙磨镇压；5月中旬对400亩肥力欠佳的田块使用撒肥机施谷子复合肥作为种肥。2016年5月下旬完成了谷子的免间苗播种，30亩进行了覆膜种植试验，其余为不覆膜种植，其中大地块使用六行播种机种植500亩，5行播种机种植200亩，小地块使用4行播种机种植150亩，2行播种机种植120亩。7—8月份合作社组织对谷子进行了中耕除草，10月份进行了机械收获示范，机收谷子300亩，割晒机作业700亩。

示范1000亩，每亩通过机械化耕地、整地、保苗、全苗措施，实施精量播种免间苗，省工3个（传统种植，每亩间苗需4个工），节约工费75×3=225元，谷子联合收割机机械化收割，每亩节约工费150元，两项合计节约成本375元，1000亩地节约工费37.5万元。

示范带动了农民减玉米种谷子的积极性。本地大多数山地、梁地适宜谷子种植，亩产在500斤以上，当时市场价格是每斤2.2—2.7元价格，亩收益1100—1350元左右，而同等地块玉米产量通常不超过800斤亩，收益560—700元左右，两者相差500—650元左右。再考虑近年谷子和玉米价格比较，在该县同等地块谷子亩收益至少高于玉米200元以上。

“这几年，平川连片种植的谷子地机械化播种和间定苗，已经解决。”王建福说。榆社县河峪乡在合作社的带动下谷子种植面积稳定在10万亩以上，亩产提高到了600斤以上。合作社采用的机械化精量播种已经实现了旋耕、镇压、铺膜、施肥、播种一次完成，并且实现了不间苗、不除草。

“其中的原理是改变了条播的种植方式，采取了穴播方式，地膜可以将草压住。”王建福说，“每亩地除了节省人工之外还可以增产100斤左右，把地膜的费用也省出来了。”

“这项技术对晋中所在的东山（在山西指太行山）地区来讲是一项增产技术。东山地区积温低，地膜可以起到增温保墒的作用。”郭平毅介绍道，“一个60岁的劳动力一年种200亩谷子已经不是问题。”他还强调，“丘陵小地块的播种和间苗问题还在困扰我们，小地块是脚，农机具是鞋，鞋不合脚是个问题。”

这一说法可以用数据印证。据山西省农机局统计数据显示，截止2016年11月22日，全省共新增谷子生产装备672台（套），机耕面积109.5万亩，机播面积78.83万亩，机收面积19.6万亩，全程机械化作业面积17.52万亩。

这组数据表明，由于谷子生产配套农机具的性能和适应性较差，易出现部件开焊、断轴、断链条现象；整机刚性差，机件易变形，机收损失率过大等。机耕、机播数据尚且匹配，但机收和全程机械化率明显受到制约，农机农艺完美结合，实现全程机械化需要进一步改进。

更大的背景是，山西谷子种植面积占到全国1/6，山西山区丘陵耕作土地占到三分之二以上。小型谷子播种农机具开发不足，已经成为山西这个谷子种植大省的一个瓶颈。据山西省农业厅技术推广总站数据显示，种植谷子亩投工约需10.8个工日，其中最繁琐的间苗环节每亩就需2.5个工日，比玉米种植劳动强度大，所以谷子种植面积受到相当制约。

“目前使用除草机动力改装的播种机一天十几亩地完成播种也可以了。”去见郭平毅之前，有关专家给王建福推荐了长治市永成农机厂的一款小型机械。郭平毅又给他推荐了忻州市五台县一个农机厂的播种机。这意味着，丘陵地区谷子播种机械化一直成为当地农机企业探求的目标之一，但是能取得绝对的市场认可地位还尚需时日。

“谷穗和麦穗不一样，是弯曲的，目前市场上也有谷子联合收割机，但都是小麦、水稻收割机的‘改装机’，无法真正匹配谷穗弯曲特性收割需要，漏谷穗，碾压出来的谷子含杂率高，不利于下一步加工成商品米。”王建福说。

谷子脱粒时的损伤和损失问题依然是脱粒机企业的首要技术难题。后来，郭平毅选择了日本的一款农机，对筛子等关键零件进行了改装，实现了谷子收割、秸秆粉碎、脱粒一次完成，经过在山西晋中寿阳、忻州繁峙县等地试验示范表明，收割效率和脱粒效果取得了质的突破。

“比以前是好多了，但漏穗的问题还存在，捡谷穗也不是长久之计。”郭平毅教授团队的王宏富教授说。

“把谷穗直起来。”郭平毅说，“解决这个问题还有一个方向。”据了解，山西农大选育的一个尚未进入评定阶段的农大10号，就是一个矮化直穗的品种。“国家谷子体系今年也有个直穗的品种进入试验示范。”山西省农业厅技术推广总站站长杨军介绍。这意味着，直穗品种有可能是解决谷子机械化收割的一把钥匙。

这个话题的另一面是，如何像研发直穗品种一样，为谷子量身定做匹配机具。

谷子相对于水稻、玉米等主要粮食作物而言，播种面积小而分散，机具需求量少，小众化特征明显。农机企业一没有做公益的实力；二没有利润驱动，很难有研发的动力。研发投入大、回报率低，所以我国针对谷类的专用机具一直难以突破。无论是地头的土专家，还是农机厂的正规军，在谷子机械化农机具研发中，大多是小麦、水稻等作物的“改装者”。

如何改变谷子“借锅做饭”的机械化窘境成为一个课题。“政府补贴，让大学、农科院等公益研究机构和农机企业合作，形成产业联盟，实现产学研一体化是一个路径。”山西省农机局推广站有关人士建议。

                                覆膜播种

                                 田间观测

                              机械化收获

近些年，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老百姓要求自己的餐桌上不仅要有“精”，还要有“粗”。因此，“五谷杂粮”的市场需求量不断增大，然而，作为五谷杂粮之一——谷子，其生产却不像市场需求一样火爆。山西作为我国谷子种植面积最大的省之一，据国家统计局山西调查队数据显示，2016年，山西谷子种植面积约为332万亩，比2015年下降2.5%，谷子种植面积呈现下降态势。

显而易见，市场需求并没有拉动山西谷子的生产。造成这种“不合常理”现象的关键因素之一就是农村劳动力减少。笔者曾经走访过一些山西的农村，发现这些村庄的青壮劳动力基本上都进城务工，留在村庄中的人以老弱妇孺为主，繁重的农业生产劳动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负担。而且，与水稻、玉米、小麦不同，谷子属于小众作物，其机械化生产水平低，大多数谷子生产纯粹依靠人工。因此，在山西，很多原本种植谷子的土地被用来种植玉米、小麦等机械化程度较高的作物，谷子的种植面积自然不断下降。与小麦和玉米相比，谷子的市场价格要高出很多，这两年，国家提出减少玉米种植面积，对于山西农民来说，种植谷子毋庸置疑是一个上上之选，前提是如果谷子生产能够与玉米、小麦一样实现全程机械化。

目前，实现山西谷子生产全程机械化还有几个坎儿要跨过。首先，山西省耕地多丘陵，其山区丘陵耕作土地占到三分之二以上。在我国，适合丘陵山区农业生产的农机装备和技术既不成熟，也不普及；第二，谷子作为小众作物，种植分散，与玉米、小麦等作物相比，种植面积较小，所以专门生产研发适合谷子生产机械的企业很少。而且，对于大型农机企业来说，生产研发小众农机成本高、利润低，不符合市场发展大趋势，而小型农机企业研发能力有限，这样的现实很不利于谷子全程机械化生产的实现。

谷子对于全国来说是小杂粮，但是对于山西则不然。为了突破上述瓶颈，推动谷子生产实现全程机械化，近年来，山西省做了很多有益尝试：2016年，在榆次区、平定县、原平市、静乐县4个县（市、区）开展了谷子生产全程机械化解决方案研究示范；2017年，在原平市、武乡县、盂县、山阴县4个县（市、区）组织实施谷子生产全程机械化示范推广项目，依托农业合作社等新型社会化服务组织，示范推广谷子生产机械化技术，让农民放下思想包袱，提高种植谷子的积极性。同时，联合山西农业大学等高校科研机构，研发适宜丘陵山区的小型农机，将农机与农艺结合起来。在多方面共同努力之下，山西谷子全程机械化生产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据山西省农机局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16年底，全省共新增谷子生产装备672台（套），机耕面积109.5万亩，机播面积78.83万亩，机收面积19.6万亩，全程机械化作业面积17.52万亩。使用机械化生产谷子，不仅将农民从繁重的劳动中解放出来，而且还提高了收益，可谓一举多得。

然而，从上述数据中，我们依然能够看出，谷子生产全程机械化推广之路还很漫长，尤其是机收环节。目前，市面上的谷子收获机械大多由小麦、水稻收获机改造而成，“借锅做饭”只能解燃眉之急，并不是长久之计。研发推广适宜谷子生产的机械需要政府、企业、科研院校等部门的相互配合，三者相辅相成，合力为谷子生产“量体造机”，打造适合山西丘陵地区谷子生产的机械。（王晓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