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广东省茂名市电白县的一个小村庄,几年前,这片上千亩的农田因为面积大、位置偏远,一直没人敢承包。然而,2009年5月的一天,这里来了非常阔绰的大老板,一出手就是800万元,包下了眼前1000多亩地,一包就是20年,村里的所有人都忘不了那天他进村时的样子。
村民薛景光:他穿的西装,打的领带,连那个头发都梳的蛮有条理的,很讲究的一个人。
村民黄俊儒:驾驶着路虎的农民伯伯,给周围一些村民的一个感觉,就是这样给他一个称号。
村民黄金水:好像这个衣服跟这个人气派,很了不起的人,很威武,好像他的名字一样,威武。
村民口里那个威武气派的人叫黄威龙,2014年2月23号记者来到他的基地采访,大家都说黄威龙就在基地,可我们找了一圈怎么都找不到那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他。
他就是那个黄威龙,那个曾经出门前头发都要梳理得规规整整的人。
黄威龙:我在做农业之前没有摸过,连见都很少见过这种拖拉机的,现在是,耙田的,起垄的,还有那个收割的(车)现在都会开了,不像原来那个人了。
黄威龙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呢?
曾经,黄威龙是一家香料厂的老板,每年卖香料能赚上千万元。可在2009年,他却突然放下了原来的生意,回到老家包下了眼前这上千亩的农田,他现在做的事,让周边所有的人都会竖起大拇指。
村民黄金水:很佩服他,有时候我在想的时候,我都流泪,这一块料放在这个地方,难得。
村民黄俊儒:我非常佩服他,他身上给我学到的一个打不死的精神,永远不会倒的精神,永远不会放弃的精神,算是一个奇人。
朋友黄迪俊:非常了不起的一个人,非常有那种韧劲,那个精神非常值得我们去学习。
五年的时间,黄威龙的变化让人难以相信,而他也在这五年里,做起了一家广东省茂名市蔬菜行业的龙头企业。同样是卖菜,他的菜一斤就会比别人高出两三角,黄威龙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这个改变又和他的财富有什么关联呢?
这里是黄威龙父母的家,现在他是全家人的骄傲,而在五年前,因为要回乡种田,他成了全村人笑话的对象。
村民黄金水:唉,周围的人每个人都骂他,好像是傻了一样,你为什么大企业家回来这里搞农田,包括我,都是一样,想不清楚他搞什么。
村民陈江:一般都笑他,说他是傻子,有钱不赚,回来种田,种田一般是赔本生意,又辛苦。
朋友邵景状:大家都在说他是不是一时的兴致,就跑回去搞这个东西了,是不是想搞一点爱面子的东西,回去搞一搞,让人家说一说。
而真正了解他的母亲一起提黄威龙回家种菜的事,还是控制不住情绪。
那么他当初为什么放下好好的香料生意不做,说什么也要回乡种田呢?
然而,更让人诧异的是,他花了800万租下的地,竟然要种当地每斤只卖几角钱的菜,黄威龙算的是一笔什么账?他最终怎么就能一斤菜比别人多卖几角钱呢?
这里是黄威龙位于珠海市高新区的香料厂,现在他已经交给弟弟打理,上世纪90年代,黄威龙是电白县第一批做香料生意的人,因为起步早,行情稳定,几年时间,黄威龙成了年赚千万的香料大王。
朋友邵景状:当时我们羡慕他有那么多的财富,买了车又是那么贵的,住的地方又那么贵,我们当时出来的时候还是租房子。
有这样的生意做,黄威龙为什么还要吃苦去种菜呢?原来,在2005年,黄威龙去国外考察项目,超市里的一些菜引起了他的注意。
黄威龙:好多有机的蔬菜都很昂贵,价格比我们中国猪肉还贵,因为我们中国猪肉才十来块钱一斤,他那里(的菜)折合人民币几十块钱一斤。
黄威龙很惊讶,一斤菜怎么就能卖出比猪肉还贵的价钱,回去之后,黄威龙就暂时让弟弟帮他管理香料厂,他决定转行。
黄威龙:作为香精行业来说,你是只能跟人家配套的,没有自己的主动市场,就是靠人家的,人家生产多少才用你多少,他这个量是不能算永久性的,假如是我自己能做个农业的话,我有自己品牌。
看到有个朋友做蔬菜配送生意很赚钱,黄威龙也投资了200万元,做起了蔬菜配送,但做了两年,黄威龙就发现,他赚得少了。
黄威龙:我们赚个差价,我想在赚差价过程中我不如我自己种,通过做了两年的配送,我对做农场的念头更加浓厚了。
2009年,考察了四年的黄威龙发现,老家茂名市风调雨顺,常年温度在20摄氏度左右,非常适合种植蔬菜,麻岗镇还有一块上千亩的农田,虽然近几年来一直荒着,但另黄威龙兴奋的是,经过检测,这里的水源和土壤都可以达到种植有机蔬菜的标准。
黄威龙算了一笔账,如果每亩地的蔬菜产值能达到3000元,那么1000亩地,一年下来就300多万,只要干个三四年就能收回成本。
黄威龙:能种出好的品味的产品,(卖出)好的价钱,我认为它也是一个很好的发展思路,我觉得这个农业还是有发展前景。
像这样的五星级酒店,曾经是黄威龙出差经常出入的场所,但2009年,农场建起来后,黄威龙竟然搬进了一个连农民都看不上的地方。
村民黄金水:差到不敢想象,这个房子我也不敢带你去看。
记者:不敢带我去看,为什么?
村民黄金水:因为住的太差了。
村民:大老板住在那里,一般人都不想住的地方。
妻子:我没想到他能吃这种苦,他以前的那种日子跟他在农场的那种日子对比起来,真是两个人,跟天上地下的那种。
这就是黄威龙现在住的地方。
黄威龙:这个是我住的地方,天热的时候是靠这个风扇,灯光就是靠这个灯光,靠这个灯光。
记者:就这一个灯管。
黄威龙:我的电器在这里的话,就是一个电吹风。
记者:只有这个?
黄威龙:只有这个,没有什么电器了,没有电视机。
记者:我看着环境挺简陋的,你们这住几个人。
黄威龙:三四个人,所有的房子为什么都盖的薄膜,漏雨了,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记者:什么时候住在这个地方?
黄威龙:现在我还在这里住。
记者:现在还住这。
记者:我看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
黄威龙:我的衣服,我所有的家当都在这里,所有的家当都在这里,这个衣服还是原来去英国那时候买的,回到农场这里糟蹋的,你看这个样子。
记者:这个衣服贵吗?
黄威龙:好几千块钱,这个衣服。
记者:你就穿成这样了。
黄威龙:对。
妻子: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在这种环境下,过得这样的日子,那种感觉一下子,真的是好难受好难受,一个从来没受过苦的人,一下子能接受这种日子,他都不放弃,后面我就不说他了。
黄威龙的家在珠海,他承包的土地在老家茂名,两地相隔太远,来去耽误时间,虽然当时他可以住在茂名的父母家里,但父母不支持他回乡种菜创业,黄威龙只好住在农场。
黄威龙:我这个人的性格是很执着的,我做什么事情,我要一定做到底,假如我把这个农场做砸了,人家会怎么看我,说我回来是什么目的,证明我是回来没有一点能耐的人,我一定要下功夫,不管怎么艰苦,我都要把农场做好。
从2009年5月承包土地,到2009年年底,几个月的时间,黄威龙的农场就有了起色。
村民:他是一个榜样,带领我们,这种苦一点也不怕。
村民邵国成:每天带头下去干工,所以我们有很大的信心。
2009年8月,黄威龙种的第一批200亩菜陆续上市,还有十几个品种,足足有80万斤,晚上11点到第二天早上6点是蔬菜批发的高峰,为了有一个好的销路,黄威龙每天晚上都要跑四个市场,一去一回就要400多公里,有时候跑一圈下来,天都亮了。
黄威龙:每天晚上太困了,就在车上眯半个钟头,再到里面转一下,转完以后就差不多了,有时候就在这里睡一下,天亮了,经常在市场上这样跑。
蒙武善:每一个晚上来调查这个菜卖什么价钱,还有前期卖什么价钱,几乎没有谁像他这样问过的,很少的。
连续跑了半年的时间,让黄威龙摸到了一个特别的规律,他的菜一斤最少可以比别人高两角钱,一个晚上,他轻轻松松就能卖七八万元。
经销商蒙武善:这个市场我们卖最高的价钱,因为黄总这个菜在这个市场上是比较有优势的,都愿意和他合作。
经销商:有时候高一毛,有时候高两毛,可以赚多一点,所以我们都喜欢拿他的菜。
记者:提高这两三角钱重要吗?
经销商甘建龙:那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主要是基地化大规模操作,从农产品收购来说,我们都精确到分。
凌晨三点,在珠海市农副产品批发市场,黄威龙的两辆配送车停了三个小时,迟迟没有卸货,然而没几分钟,一斤菜都没有卖的车突然启动了,虽然在这等了三个小时,但是这车菜黄威龙决定不在这卖了,而是被调配到了170公里外的广州市江高镇江村蔬菜市场。
黄威龙:我们其他地方还有点,这样好操作,作为他们农户来说,他们没办法操作,一拉过来了,不可能拉到其他地方去。
黄威龙之所这样做,除了他基地规模大,有调配车辆的实力外,还因为他在四个市场连续跑了半年后,发现了一个规律。黄威龙发现蔬菜价格每天都波动很大,但是到半夜两三点就会稳定下来。每天晚上,在珠海周边的四大蔬菜批发市场,黄威龙都会安排两辆装满蔬菜的货车等候,每到凌晨三点蔬菜价格一定,黄威龙会根据附近几个市场价格情况,分析出哪个市场的菜量少,价格贵,半小时之内就调用货车直接送达。抛去每天运输成本500多元,因为菜量大,黄威龙还是能多赚几千元。
黄威龙:这个变动是很重要的,特别是你作为一个农场,你的品种又多,你的量又大,你没有调控好的话,你很容易吃亏的。
同时,黄威龙在跑市场的过程中了解到,当地大部分农户只有三五亩地,种过一个菜品之后,都会轮作,换另外一个菜品,同样的菜不会连着卖,如果自己在一种菜卖得最好的时候种上,等到25天后大家都卖完了,自己的菜正好上市,可以避开集体上市的时间,卖上好价钱。
经销商甘建龙:他比较善于捕捉一些农民个体想不到的信息,他能把这一块填补在基地上,就体现出一些超前的意识。
靠着这两个办法,同样的菜黄威龙每斤就可以多卖2-3毛钱,2011年黄威龙蔬菜的销售额就超过100万元。2011年8月开始,他又种了200亩辣椒,水稻等品种,种植面积扩大到800多亩,而就在黄威龙打市场稍有起色的时候,一场灾难又突然降临在他头上。
天有不测风云,2012年8月,一场台风不期而至。黄威龙的800亩地全部被泥水淹没,台风席卷了整个农场,就连黄威龙唯一的一个避风港也摧毁的不成样子。
黄威龙:风大的时候,像这种都掀起来了,里面拱上来,拱下来。
知道今天,他的房顶上还压满了沙包。
村民:那个台风刮的东倒西歪,觉得他起不来了。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农场被台风摧毁的一塌糊涂之后,在最角落的几亩地里,黄威龙发现了一个让他躲避台风侵袭的办法,这成了他救命的稻草,靠着这个发现,黄威龙2013年还多收入500万元。
2012年10月,黄威龙决定去找一个人,他打听到那个人的住址,直接到了人家楼下,拨通了电话。
何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我的电话,找到我家里面,见到他,他就提出来说,想搞这个有机水稻,我但是就感觉到比较惊讶,原来是种菜种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想种水稻,特别是有机水稻。
何江,是茂名市农业领域一个特别著名专家,黄威龙把自己在那几亩地里的发现告诉了他,原来,台风过后,黄威龙意外的发现地里试种的200亩水稻长势很好,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台风的季节一般是每年6—9月,而这个时间,如果多种水稻就会减少台风的破坏。黄威龙想得到何江的帮助,但是却被一口回绝了。
做了20多年水稻研究的何江知道,有机水稻效益虽高,但种植难度很非常大,想要成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过去找他的人也不在少数,到最后坚持下来的人却没几个,何江觉得,黄威龙也是其中之一,就拒绝了他,这让黄威龙一下火了。
黄威龙:你不过来帮我,可能你在茂名这个地区,没有第二个像我这么勇敢的人,喜欢农业的人。
何江:我当时在想,他是不是真的想种,我想考验他一下。
黄威龙没有死心,拉着何江去他农场看看,他一边给何江介绍农场的基本情况,一边给讲了自己的创业经历,带他看了自己现在生活的条件,何江看到之后也特别佩服黄威龙的勇气。
何江:感觉很心酸,这么大一个老板,他放下所有的东西,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做到这一步,我就感觉到他那种知难而进的那种毅力,比一般人强很多。
2013年6月,在何江的帮助下,黄威龙第一批3万斤大米成功上市,每斤零售价60元。同时,还拿到大米有机转换的认证。到2014年初,大米卖了500多万元,加上蔬菜的2500万元,黄威龙近一年销售额突破3000万元。2014年春耕之时,黄威龙也将新的希望播种在上千亩的土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