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的最后一天,宁夏回族自治区吴忠市劳动就业局正在举办创业成功人士巡回演讲,让在场100多人感到意外的是,今天来演讲的人,竟然是坐着轮椅来 的。 王凤:1989年9月9号出车祸,到今天为止整整20年了。 演讲者名叫王凤,她从20年前遭遇车祸导致瘫痪开始讲起。当时的她对生活完全失去了信心,只求早日离开这个世界以求解脱。 王凤:讲一下我是怎么从车祸变成的植物人,一个高位截瘫的人,可以说我只有三分之一的生命,三分之二的生命已经没有了。 然而,20年后的今天,王凤却发现了一个别人忽视的商机,填补了整个西北地区的市场空白,在轮椅上实现每年200多万元的销售收入,成了当地的创业明星。 王凤:多大的困难咱们都能走过来,可怕的是咱们自己的心里,自己把自己吓倒。 今天的王凤,获得过首届宁夏巾帼创业之星、全区残疾人自强模范等荣誉称号。但谁都想不到,曾经有长达五年的时间,她闭门不出,整天以泪洗面,想尽一切办法 只求一死了之。究竟是什么让她重新变得意气风发?这个曾经不想活的女人,究竟发现了什么市场空白,能够在轮椅上做到年收入超过200万元的呢?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二十出头的王凤和丈夫成了吴忠市第一家经销家用电器的个体户,当时的市场竞争者很少,她们的家电生意正赶上黄金时期,到 1989年,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她们就赚了四五十万元,还买了小汽车。 李光璐:作为私营企业来讲,有小车的应该我们是先驱者,在整个吴忠、宁夏都是先驱者。 王凤:在吴忠都是数一数二的,那时候万元户都了不得。 那时的王凤不到25岁,正是青春年华,事业有成,生活美满幸福。然而,就在她春风得意的时候,一场突然降临的灾祸,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 1989年的9月9日,王凤像往常一样去给门市进货,就是这次进货却有了和往常不一样的结果,一场车祸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王凤:那天正好早晨下点小雨,正好走到一个稍微有点坡,好像那个车失控了,司机当时就跳车了,我们车上总共坐了30多个人,一下子车就给翻了。 李光璐:30多号人在车上,整个就是飞出去了,当时就死了三个人,伤了十几个人,王凤可能是其中伤残最严重的一个人。 王凤虽然死里逃生,但是胸椎受到了严重损伤,双腿失去了知觉,在丈夫的陪同下,王凤不知去过多少医院,每次都是满怀希望而去,失望而归,结论却都是一样: 她从此将无法站立,永远与轮椅为伴。 王凤:有时候我气得呀,我就把我腿就这样打,就这样的使劲的在打,我说你赶快苏醒过来,让我有知觉,让我赶快站起来,你好好的你为啥不让我站起来? 逐渐的,王凤变得越来越沉默,她从不出家门半步,也几乎不跟任何人说话。熟悉她的人都替她惋惜。 李健王凤的朋友:那就是人一没有精神,你干啥也不行,衣服也脏脏的,头发也不梳,一天就坐在轮椅上,头都不抬。 王凤:每当我的同学,他们来看我的时候,我是不给回头的,我一直背对着他们,我不愿意让他们看到我今天的这种样子,所以说不跟他们交流。当他们一迈出我们 家那个门走掉之后,我可能放声痛哭。 生性要强的王凤不愿让人看到她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更不愿意让人因为她生活凄惨而表示同情。王凤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个想法在她心里就像长了草一样,一 旦生根就肆意蔓延。 王凤:就开始琢磨了,尝试着,我用什么方法能走掉,能解脱掉,心里想的,闪过好多这个念头。 王凤的个性原本就是一旦拿定主意,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做到。在这件事上同样如此,由于行动不便,她首先想到了服药,但根本没有机会实现愿望。 李光璐:买来的药,我必须给她监管掉,要一不小心的话,她就把安眠药,其他的那些反正是药她就加倍的吃,也吃过几次,都被我发现以后,及时的把她制止了。 后来,丈夫每次必须亲眼看到王凤把药咽下去才放心。尽管这样,王凤寻死的决心一点也没有减少,她又开始打电热毯的主意,同样也没能如愿。 王凤:我看我老公他睡熟的时候,线不是在我这边吗,我就抓着它插电的那一头,我就想触电吗,但是在我没有拽断之前我老公就发现了。 李光璐:后来发现这些苗头之后,就把这个什么电热毯线了,其他电线全部就远离床头,还有药品之类东西。 王凤想方设法要解脱自己,丈夫和家人就一直提防着她,时间长了,大家都觉得筋疲力尽,尤其是王凤,性格变得更加古怪。 王凤:这就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种心情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当时车祸还死掉三个人,我说看人家多幸福,人走掉了,没痛苦了,啥都不知道了,今天的我只有 呼吸,然后就用眼睛看,我看的越多,我听的越多,我越痛苦。 在丈夫和家人的悉心照料下,王凤的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好转,但是心灵上的创伤始终无法愈合,她越发地将自己封闭起来,整天一言不发。谁都无法相信,这是过 去那个在当地叱咤风云的商界女强人,而这样的一个人,又是怎么走出心理阴影,发现整个西北地区的市场空白,在轮椅上一年实现200多万元的销售收入呢? 宁夏回族自治区吴忠市的王凤,上世纪八十年代下海经商,靠经销家电赚了四、五十万元,成了当地有名的小老板。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一切都改变了。 高位截瘫的王凤无法接受与轮椅为伴的现实,想尽办法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她的丈夫李光璐一直小心翼翼保持着警觉,双方这样斗了5年。直到 1994年的一天,王凤又一次偷偷想用绳子勒死自己,被李光璐发现,这一次,李光璐多年的压抑全部爆发出来,他狠狠地痛骂了王凤一顿。 李光璐:我说你咋这么自私呢,你病了已经是个现实,孩子都不小了要上学,这样整天生活在阴影当中的话,你说以后咋办? 王凤:说你走了一走了之,那我们活着的人是不是想到你就要痛苦,那么孩子大了有妈妈没有,这是他全部给我说的话,我一直就在静静的就听着。 没想到丈夫的这番痛骂,反而把王凤骂醒了,她不再整天躲在家里萎靡不振,开始走出家门,和邻居拉拉家常,王凤也开始坦然接受自己残疾的现实。 杨雪梅王凤的邻居:刚来的时候她也不出门,我们也看不到,后来过了一两年我们才见,两年以后我们才见她,才知道是这样的。 马彩芳王凤的邻居:卖过家电,然后出车祸,她家的小丫头可能刚一岁她就出车祸了,她自个儿说的,我们又没见到。 看到王凤终于能够面对现实,家人和朋友都很高兴,王凤也觉得自己双腿虽然不能站立,但脑子没有问题,又有多年从商的经验,应该出来做点事情。没过多久,她 听说有个餐厅在找人承包,很快就决定要接过来经营。 王凤:第二天早晨起来我老公就和我哥出去给我筹集资金去了,也就下午可能他们就筹集过来了,我们就把这个承包费全部给人家了,第三天我就把这个餐厅接了过 来。 这家餐厅位于吴忠市的繁华地段,竞争非常激烈,前几任承包者都因为经营不善而亏本。王凤接手之后,凡事都亲历亲为,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认真、仔细。在她的 严格管理下,餐厅的生意越来越好。1997年,丈夫李光璐又到银川新开了家饺子店。离开了丈夫的照顾,王凤毕竟还要整天坐在轮椅上忙碌,她终于支持不住 了。 王凤:一天十几个小时,根本不允许你在床上或者沙发上歇一会儿。 李光璐:最怕坐上褥疮,坐上褥疮的话引起很多的综合症,所以那次比较危险,就说白了也可能受到了生命危险了。 1997年,王凤褥疮恶化,她只好把餐厅和饺子店都转让出去,又回到家里休养,丈夫李光璐偶尔在外面承包路面工程,收入勉强能够维持家里正常的生活。王凤 在耐心地等待机会。十年后,她终于看准了一个商机,不仅填补了西北五省区的市场空白,而且在轮椅上实现每年200多万元的销售收入。 2007年5月,王凤无意中看到报道,用黄粉虫配饲料喂鸡,产的鸡蛋营养成分高,在鸡蛋的高端消费市场前景很好。她突然心中一动,第二天就拉着丈夫一起到 银川的各大商场、超市调查。 王凤:在银川我们跑了两天,各大商场都去,都看,当时在我们银川也就有一种柴鸡蛋,我不知道是哪个地方产的,再没有任何鸡蛋,过来过去就是那种普通蛋,那 个时候哎呀我心情特别兴奋。 两天中,王凤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经过了解,不仅是宁夏,连整个西北五省区都没有这种虫子鸡蛋,市场完全是空白的。凭借多年经商的经验,她意识到这是个难得 的机遇,为了抢占市场先机,她决定哪怕资金困难也坚决要上。 王凤:我没有钱养鸡呀,我怎么办呢,我们就要想办法,最后我就跟我老公说,干脆咱们借鸡下蛋吧。咱们可以跟农户,养鸡的农户可以联合起来,这样咱们也可以 尽快能把产品上市,咱们尽快可以收回咱们的这个投资,然后慢慢再发展再扩大。 主意一定,一刻也不能耽误,2007年夏天,王凤到处借钱,凑了十几万元从外地买来黄粉虫开始繁殖饲养,配成饲料给养殖户喂鸡,然后回收鸡蛋销售。可是当 她去找养殖户合作时,却总是遭到别人的拒绝。 王吉宝吴忠市金银滩镇养殖户:这个饲料在全区来说就她一家,但是都没有用过这个东西,对这个东西不了解。 史巧荣吴忠市金银滩镇养殖户:第一次看见虫子那是夏天看见,那个虫子是活蹦乱跳,拱来拱去的,很害怕。它拿到手上有点恶心。 王凤这才意识到,要让养殖户接受用黄粉虫喂鸡很困难。但是时间不等人,她必须尽快将这种虫子鸡蛋推向市场,才能抢占先机。于是,王凤开出了最优惠的条件, 以每斤贵1元钱的高价回收养殖户的鸡蛋。 王凤:当时养殖户发蛋的价格,2007年的9月10日吧,对,那个时候我记得特别清楚,他们是向外发的鸡蛋是3.05元一斤,我当时给养殖户给的是4.2 元一斤。 史巧荣养了十几年的鸡,经验丰富,听说王凤承诺每斤高1元钱左右的价格收购鸡蛋,她尽管也对黄粉虫不了解,但还是壮着胆子跟王凤合作,喂她用黄粉虫配的饲 料。 史巧荣:不用到市场上去担那个风险,省时间,蛋也比市场上高出每斤1元钱的收入,那么作为养殖户,盈利是最主要的,最后我就答应了,先试验看。 史巧荣是第一个跟王凤合作的养殖户,在她的带动下,20多家养殖户都答应用王凤配的饲料喂鸡,鸡下的蛋再交给王凤销售。王凤借鸡下蛋的策略正在逐渐发挥作 用,她也期待着虫子鸡蛋上市的那一天。然而,她没有想到很快又一次被推入了绝望当中。经历过生死考验的王凤究竟是怎样度过这个难关的呢? 25岁的王凤遭遇车祸,从此终生与轮椅为伴。生性要强的她无法接受,想方设法要了结自己的生命,寻求解脱。经过五年多的折腾,她终于在丈夫的一次痛骂中醒 悟过来,开始面对现实,并且凭借餐饮业重新找回了自信。2007年,王凤发现了虫子鸡蛋在当地的巨大商机,没有资金,她四处借债,她要借鸡下蛋,配好虫子 饲料给养殖户喂鸡,但当20多家养殖户开始跟她合作后,王凤却又一次遭遇重大挫折。 2007年秋天,跟王凤合作的养殖户,用王凤拿黄粉虫配好的饲料喂鸡,但没想到不仅鸡的产蛋率下降,还出现了死鸡的现象。 史巧荣:我就喂了三个月的饲料,我就自己换成原来的,那不行,我那个鸡最后就开始死亡了。 王凤:最后养殖户不跟我干了,养殖户直接就说鸡蛋这个产蛋率下降特别厉害,人家害怕我的饲料了,你的饲料不成功,我不用你的。 好不容易靠优惠条件吸引了20几家养殖户合作,没想到吃了黄粉虫的鸡产蛋率还下降,不少养殖户都不跟王凤合作了。偏偏这时候,王凤买来的黄粉虫因为不适应 宁夏冬天的气候,死了80%多,虫子鸡蛋还没大规模上市,买黄粉虫借来的钱又没还,这双重的打击让王凤一时也是心灰意冷。 王凤:那个时候心情是特别特别的害怕,想起来我这些资金怎么给人家还。 经历过生死考验的王凤没有退路了,就此罢手意味着连还钱的办法都没有,只有接着干下去才有希望,王凤一方面将剩余的黄粉虫精心饲养繁殖,一方面不断调整饲 料中黄粉虫和五谷杂粮的比例。这样一来,吃她所配饲料的鸡产蛋率又慢慢回升了,养殖户也因此增加了收入。 史巧荣:第二年我又开始上了一批新鸡开始喂。产蛋率上去了肯定挣钱。也没细算,反正是挣了,比一般普通的鸡多挣一万块钱那是没有问题。 事情朝着王凤预想的情况发展,养殖户都纷纷回头跟她合作。王凤距离成功就只差最后一步,那就是这种虫子鸡蛋到底能否被高端的市场认可。 王凤:从来我们这个地方没听说过,一枚鸡蛋是1.5元钱,因为我们普通鸡蛋一斤才是3.3元,当时的价格最高价格才是3.3元,你想我们合起来一个鸡蛋 1.5元,八个鸡蛋是1斤吗,那我们一斤鸡蛋就达到12元多了,就相当于普通鸡蛋的3倍多。 2007年12月20日,又是一个王凤难忘的日子,她从养殖户那里收购的虫子鸡蛋正式进入银川的超市,果然正如她最初所预料的那样,这种虫子鸡蛋一上市就 受到了顾客的欢迎。 顾客:这个鸡蛋挺好的,这个鸡蛋它是虫子养鸡,我们就感觉这个鸡蛋,打开这个蛋黄里边比别的鸡蛋颜色黄,口感好。 蒯丽超市工作人员:大家挺认可这个牌子,一般人过来专门找这个买,还有我们团购客户,指定要这个虫子鸡蛋。 市场的认可给了王凤更大的信心,她坐在轮椅上创业成功的事迹逐渐传播出去,当地的劳动部门也及时向她提供了援助。 郝明局长吴忠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除了在政策上的优惠,精神上的鼓励,更主要的是在小额贷款方面给予支持。比如说王凤我们就提供了30万元的小额贷 款,而且是全额贴息,扶持她发展。 政府提供的小额贷款,加上销售虫子鸡蛋的所有收入,王凤都拿来承包了一个养鸡场,买来了2万只蛋鸡,现在这些鸡都开始产蛋了,工人忙不过来的时候,王凤自 己也得到鸡舍里去帮着捡鸡蛋。 王凤:每天捡两次,上午10:30,下午4:30。只能捡第一层,第二层,上面这一层我还够不着,还是有点难度,够不上。特别着急,因为你眼看着这个蛋我 够不着,你想的,我本来可以垂手可得,但是我就是差了这一点,肯定着急。 现在,王凤自己养的这2万只鸡每天就能产蛋1万9千多枚,加上从合作养殖户那里收来的,这些虫子鸡蛋全部送往银川的各大超市销售。2009年夏天,王凤还 利用养鸡场的空地散养起了土鸡,每个月可以出栏1000多只,每只价格都在100元以上。王凤每天坐在轮椅上四处奔波,产品的销售收入超过了 200万元。过去那个一心只想自杀的王凤永远留在了她自己的记忆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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