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在一些热带、亚热带地区的老虎洞穴里,生长着一种名贵的食材,人们为了得到它,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进入深山虎穴,以求换得财富。
这里是位于江西省抚州市北部20公里的云山,2009年夏天,就是在这座山上,一个女孩,发现了那种传说中虎穴里的宝贝。这个女孩就是方婷。
方婷:我没想到我找到的,能给我带来这么大的财富。非常的开心,就感觉天上掉馅饼了,掉在我方婷手上了。
采访时,方婷带着记者来到了那座她曾寻宝的山里。
方婷:这里又有一个。所以说我们很幸运,又找到了。
2009年那次上山寻宝的经历,让这个1989年出生的女孩,打开了千万财富的大门,从此改写人生。她找到的这种东西,1斤可以卖到上千元。
中科院 赵瑞琳:这个物种主要是生长在热带、亚热带,比如说非洲的尼日利亚,东南亚,澳大利亚。
张诚:比较稀少,听说过就是没见过。
传说中珍贵又稀少的东西,不仅被方婷找到了,而且现在在方婷的大棚里,这种东西,一挖就是一大片。
记者邱燕妮:那我就是现在随便就可以挖出来吗?
方婷:挖金子随便都可以挖出来,就感觉在挖金子。
记者邱燕妮:感觉像挖金子一样。挖一块一块就是。
方婷:找到越大的越兴奋,越开心。
记者邱燕妮:那是越大越值钱吗?
方婷:越大它越重。
记者邱燕妮:越重就越值钱。这一个要值多少钱?
方婷:这个,我看一下,这个大概有五六百元。
记者邱燕妮:五六百元就这么挖这么一下。
方婷:对,就一个五六百元。
记者邱燕妮:那我也挖个500元。所以说我们就挖这么一下,然后就1300。
方婷:对,是不是感觉像金子?
记者邱燕妮:对呀,就这么挖一下。
土里能挖出“金子”来,可在方婷阳光笑容的背后,却隐藏着一个她一辈子的遗憾。
方婷:我还能想得到当时,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的情形,我记得很清楚。
什么事情成了方婷心里深切的痛?让她现在提起还是忍不住掉下眼泪。那传说中虎穴里的宝贝又是什么呢?
方婷出生在江西省抚州市丁湖村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2005年,她从老家来到厦门上大学。就在这一年,方婷有了男朋友江国志,两人约定毕业后共同留在厦门工作,结婚、买房子,关于未来生活的美好画面,在方婷脑海中逐渐清晰。
可2008年8月的一天,方婷接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彻底改变了她预想中的人生。方婷决定放弃厦门的工作机会,离开和自己相爱三年的男友,独自回到江西老家。
方婷:晴天霹雳那种感觉,一下子非常纠结,我也考虑了很久,纠结了很久,最终我就决定还是要回来。
江国志:本来跑到这外面来,就是想在外面找个工作,我也是农村过来的,我们根本就不想回去,跟这个田地打交道,所以当时我很反对的,但她很坚持。
那个仿佛晴天霹雳一般的电话,是方婷父亲打来的。在电话里,父亲告诉方婷一件自己隐瞒了快一年的事,方婷感觉到了父亲从没有过的无助。
父亲:想了很多很多,想打又不想打,很纠结,但想来想去也是没办法。
方婷:从他的声音我就感觉到他非常的难过,他压抑了他的心情,他不想再让我看到他,可能是不想让女儿看到他经过打击,那样的心情吧。
为了亲情,方婷回到农村老家。本来是件家事,可方婷回家的消息却在村里引起轩然大波。自私、无法理解,各种流言把方婷的父亲推到风口浪尖,这一切还是和父亲隐瞒方婷的那件事有关。
村民:都不知道她父亲是怎么想的,说实在的我们村民都在那里讨论这件事。
村民:她爸有点自私,她自己也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
村民:真的当时太残忍了,要是我,我都要大哭一场。
方婷的父亲曾是村里的蘑菇种植大户,可就在2007年11月的一天,一场意外的大火把方婷父亲的大棚烧了个精光,二十多年的心血瞬间灰飞烟灭。
村民:那个帐篷里面,全部都是大火冲天那种感觉,什么都烧光了,那有可能这家就完了,大家村民都是这样想的,当时我们也没想到他会叫她女儿回来。
村民:当时就是一个烂摊子,到处都毁了,烧毁了,什么都倒了,要做的话一定要重新起步,什么都要重来,一个小姑娘回来能成多大的事,就这么想的。
村民:如果是自己企业搞的大,一定要自己的儿子女儿来继承,如果是企业不好,肯定叫他不要回来。
大家都想不通,为什么要让一个19岁的女孩回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何况方婷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都在本地。
这是方婷家少有的全家福,看起来幸福快乐的一家,背后却有着太多无可奈何。方婷的哥哥和弟弟患有先天性失明,随着父母的年纪越来越大,照顾老人和哥哥弟弟的重担只能落在方婷一个人身上。
父亲本来想靠着种蘑菇积累一些钱,为方婷尽可能减少负担,也因为一场大火前功尽弃。
父亲:我就看好我这个产业,如果是我这个产业不好的话,在走下坡路的话,那我肯定不把她拉回来了。
回到老家后,方婷抵押了老家的房子,借钱开始重建大棚。父亲手把手把地把自己多年来的种植经验全都交给了方婷。就算每天再忙再累,方婷心里始终有一件事放不下,就是她已经在厦门工作的男友。
2009年7月,一个巨大的惊喜出现在方婷面前。男友放弃厦门的工作,来到方婷老家,要和她一起创业。
江国志:突然的话,突然我也相通了,我看的是这个人,比较有孝心,很孝顺父母,再也是很善良的人,总有人要放弃一些东西,才能得到一些东西。
男友的加入,让方婷信心倍增。然而不久之后,一件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竟然发生了。他们无意间发现一个让他们财富暴发的东西,开启了千万财富的大门。
种植户:听到那个价格,那是每个人都会想种这个。
记者邱燕妮:价格太高了。
种植户:我们市场上根本没有,我们本地,见不到,是天价。
记者采访时,方婷带着记者来到了带给她千万财富的这座山里。
方婷:我们就想着去采摘野生的蘑菇,因为我们种的是常规品种,利润非常小,基本上都没什么利润,就是想去找新的品种。
2009年,方婷也是在这个季节进山寻宝,可记者跟着方婷在山里找了一个多小时,根本没有见到蘑菇的影子。
记者邱燕妮:上面有吗?
江国志:那里没有,这个七八月份雨水很少,很难找到。
方婷:这里没有。这个时候的蘑菇很少。
记者邱燕妮:为什么你们当时还要这个时候来?
方婷:为了找到高温品种所以我们才来。
记者邱燕妮:就是要在夏天这个时候来,这个时候找到的,是一定适合在夏季种吗?
方婷:一定会。
我们平日里常见的一些蘑菇,例如平菇、金针菇等,都属于低温食用菌,生长所需温度大多在10-20度,南方炎热的夏季基本没有蘑菇卖,因为稀少,夏季蘑菇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
种植户:温度高了,它产量少,产量少价钱自然就上去了,像这个过了十月份以后,就不好卖,一般都是一元左右一斤。
记者 邱燕妮:所以大家都想在夏天种出这种高温的是吧?
种植户:那现在36度,里面的温度37、38度。菇子根本长不出来。如果有那种能超过36度37度,能够出菇的菌种,那更好,你温度高也不怕,有那么好的菌种,肯定好啦,谁都会想,那叫异想天开,不可能的应该。
在夏天出菇的高温食用菌品种极其少见,方婷带着男友去附近的山上碰碰运气。果然很难找,一连三天凌晨三点就上山,都没有任何收获。在他们快要放弃的时候,一棵倒在地上的老树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方婷:我们就怕专家,怕他是鉴定错了,这个是不是虎奶菇
张诚:90%是一样的,但还是有10%的不确定性,所以说还是要做一下进一步的鉴定。
为了确定自己种的到底是不是虎奶菇,方婷又找到中国科学院的专家,给自己的虎奶菇做分子鉴定,得到的结果证明她种的就是虎奶菇。
这就奇怪了,是虎奶菇就应该长菌核,为什么自己的就是不长呢?方婷想到了翻书查资料,可没想到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张诚:我们原来也没有涉及到虎奶菇这一块,因为虎奶菇资源比较少,所以原来我们所也没去做虎奶菇这方面的研究。
中科院 赵瑞琳:只是有人调查,可能有一个名录,这个东西我们国内有这样的分布或者怎样,但是真正把它开发做出来,还是他们这边这个公司
2010年时,虎奶菇在我国还没有大面积人工种植的经验,市面上买卖的虎奶菇菌核大多是野生的,或者从国外进口。因此关于虎奶菇种植经验的资料也极少,根本无法参考。
为了研究出虎奶菇菌核,方婷和丈夫,几乎每天只睡3个小时,每天的生活就是实验,熬夜,实验,熬夜,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4年。
采访中,记者发现方婷的手没有表皮。
方婷:因为我们种蘑菇要消毒,空间要消毒,所以经常会接触到一些酒精消毒粉那些。
记者邱燕妮:疼吗?
方婷:有时候很难受,有时候这样都握不了拳。
因为长期要在无菌的环境下做实验,方婷的手被消毒粉活活脱掉一层皮。就算这样,方婷竟然说自己是幸运的。
方婷:我真的觉得自己非常的幸运。
记者邱燕妮:你都不觉得自己苦?
方婷:不觉得苦,因为我已经看到成功(的希望),所以我更要把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不管再大的困难我都要去克服它,为了我心中的那个梦想。
记者邱燕妮:好坚强。
2014年5月,方婷怀孕了,却还坚持跟丈夫一起搞实验、做研究。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所有人都担心的不得了。
记者邱燕妮:你那会儿看到她大肚子时候还在那忙,你是什么心情?
江国志:很难受,我当时跟她讲,这个你就回家去休养,她嘴上是答应,但是她还是要来。
方婷:还是放不下。
江国志:整个脸上,手背上,包括衣裳上面,都是汗水。
方婷:虽然表面上不支持我,但是内心的话,为我分担了很多,我觉得非常幸福,非常快乐,真的,一个人在背后支持你,特别是像我最亲的人,他如果能理解我支持我的话,我真的感觉做什么都不累、不辛苦。
辛苦的付出终于换回了回报,4年时间,方婷和丈夫两人把他们了解到的,能够影响蘑菇生长的所有可能性,都尝试一遍之后,2014年10月的一天,终于成功了。
方婷:就从这袋口,两边袋口。
记者邱燕妮:就从这边。
方婷:两边袋口,一个小小的菌核。
记者邱燕妮:很多都有了吗?
方婷:很多都有,好多菌核,还有侧边也拱起来好多,幸福冲昏了头,太开心了当时真的,震惊了,呆了几秒,才突然反应过来,我就说。
记者邱燕妮:就这么成功了。
而让虎奶菇长出菌核的关键,就在温度。
记者邱燕妮:这个温度计显示有多少度?
方婷:35度。
记者邱燕妮:35度,现在下午五六点还有35度。
方婷:所以它出核的温度是在32到40摄氏度,它就适合出核,温度太低它就会出菇。
2014年,方婷种植的虎奶菇被收购商抢购一空,销售额达1千8百多万元。
记者邱燕妮:挺香的,这样闻还挺香的。
方婷:是,尝一下。
记者邱燕妮:可以直接这样吃?
方婷:可以,可以直接生吃的。
记者邱燕妮:看起来不怎么好吃。
方婷:嗯,因为它主要入药。
记者邱燕妮:确实也不怎么好吃。
方婷:是,口感不怎么好。
记者邱燕妮:感觉像吃那种泡沫一样,一点味道都没有。感觉不能浪费,这一块起码要好几十。但是真的好难吃。
方婷:有股味道而且很干。
记者邱燕妮:关键是很干,然后就跟塑料泡沫一样。
方婷:我们一般生吃不吃这么多,只吃十几克就够了。
记者邱燕妮:那我吃多了。
2015年3月,方婷的女儿出生,虽然没有在城市发展,但人生却有了别样精彩。眼前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
方婷: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因为我现在有这么幸福的家庭,而且又有这么好的事业,所以我觉得我的路没有选择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