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玉英的养猪场,和猪打了多年交道后,她练就了一身好本领,她来检查母猪是否怀孕,既不用仪器也不用工具,而是随便踹猪一脚,心里就有底了。
林玉英:有没有发情就是看这个,踩一下,它安安静静的就是发情。这个会动的就是已经配种成功了。
就是因为这个踹一脚的本事,2年前,她2个月赚到了80多万,但这踹一脚的本事,对林玉英来说还只是雕虫小技,让大家佩服的是她赚钱的能耐。
经销商:分析的比较到位,对这个行情比较了解。
养殖户姚祖宪:我佩服她,佩服她胆量大。
养殖户姚美莲:她机灵呢,敢算,敢闯。
就是林玉英对行情看得准,做事胆子大出手快,抓住机会就狠赚一把,在5年之内迅速积累起了近2000万元的财富,成了莆田市的行业领头人。
林玉英今年48岁,1989年下岗之后,就开了一家猪饲料加工厂,虽然赚的不多,但也足够一家人生活,但到了1998年,林玉英感到自己的生意做不下去了。
林玉英:我们卖出去给人家欠的就要不回来了。到现在还有50万没有要回来。
原来当地饲料行业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养殖户买饲料都是先赊欠后付款,用的好了,才会继续购买。这样一来,就给饲料厂带来很大的风险。
丈夫:人家欠债,市场行情好,赚到了钱,饲料款还给你。赚不了钱,完蛋。
生猪价格一跌再跌,很多养殖户放弃了养猪,当地的养猪场很快有一半关了门。
林玉英夫妻俩没有办法,只能到莆田、泉州以及浙江温州、台州等地方上门讨债,到了下边,他们才发现情况比他们想象的更糟。当地的养殖户们不但都在低价抛售生猪,还把小猪都扔在像这样的山上,变成了没有人要的野猪。
养殖户姚美莲:到处有的田野山坡上都是小猪啊,谁敢养,养了都亏本。
面对林玉英的讨债,养殖户们根本拿不出钱来还给她,但养殖户们也表示,林玉英可以抓小猪回去抵债,但是要钱,自己实在拿不出来。
欠款没有收回来,倒带回来一堆烦恼,那段时间,林玉英更加沉默寡言,为了让脑子清净一会,她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喝茶,然而就是这一壶茶的时间,她突然开窍了。
林玉英:当时我是搞饲料的,知道那个行情已经跌倒最低谷了。
此时拿养殖户的猪来抵消饲料欠款,就等于自己投资养猪。而如今正是行情的最低谷,既然要不回来钱,现在开始养猪倒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林玉英:欠款讨不回来,拿不回来,然后去那边抓小猪回来。我老公也支持我。后来他到浙江去抓小猪,我在家里筹资金。
1999年,林玉英筹到了80多万元的启动资金,一边拉回小猪一边建厂。这个冒险的决定做的正是时候,林玉英的朋友们很快就发现,林玉英开始赚钱了。
林玉英:抓小猪一批比一批贵,说明我现在已经赚钱了,小猪涨价了。
林玉英就这样被逼转行,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进入了养猪行业,这个转变却也差点给她惹来杀身之祸。
2000年,林玉英养猪进入了第二个年头,林玉英看得准,逆市入行就大赚了一笔的消息也在当地传开了,当地电视台为此专门报道了这个下岗女工的创业事迹,不久,一件让林玉英现在还胆战心惊的事情发生了。
一天林玉英到福州去看朋友,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林玉英:回来的时候已经8、9点了,当时是天气是下毛毛雨。
夫妻俩累了一天,一上床就睡着了。差不多凌晨一点钟,睡梦中的丈夫听见了房间里有响动,睁开眼睛,却发现几个蒙面大汉站在床前。
丈夫:袜子,黑的袜子蒙在这边,其他人就,两个人就把脚踩在我肚子上。
林玉英:砖头,全部拿砖头。
几个人不由分说,上来就将林玉英夫妻俩拖下床,用丝袜把他们绑在房间的椅子上,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钱。
丈夫:脚,手,都绑在这边,叫我们不要动,我也不敢喊。
林玉英:那个时候你一喊救命肯定被砸死了,他们手上拿的是砖头啊。
当被绑在椅子上的林玉英判断出,这伙蒙面人只要钱,不索命时,她一颗悬着的心倒坦然了。
歹徒把家里现金首饰以及两人身上的手机都抢走了,随后林玉英就报了警。尽管这个案子至今未破,换了别人定会心有余悸,但对女大胆林玉英来说却不管用,她看准机会照样赶快出手。从2000年到2004年,她很快从最初的1500头生猪发展到了将近1万头。不久又有一个机会来了,林玉英在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快速出手,这让她一年赚了300万。
正当她的事业一帆风顺的时候,市场却突然变脸了。
丈夫:04年再扩大规模再投入,投入投进去了,市场行情完蛋。
当时林玉英已经有10000头猪,仅生猪价格下滑,就让这些猪贬值了100多万元。
林玉英:一头大猪亏100多块钱,一头会亏一百多块钱。
记者:那一万头会亏多少钱?
林玉英:100多万。
2005年的行情一天比一天低。养殖户怕被套牢,纷纷抛售生猪,莆田有将近30个规模猪场,此时倒闭了三分之一,只剩下十几家。
经销商:人家打工一个月还赚一千多呢,养猪倒是都赔钱进去啊。
林玉英却仍然死守着不卖猪,继续撑下去,因为她觉得行情不会总是跌,想想自己入行到现在,她感到市场的涨跌是有规律的。
林玉英:三年里面,两年赚,一年亏,有这个规律。
熬过这一年行情就会上涨,到那时谁猪多谁赚得多,靠着这个信念,林玉英不仅没有抛售生猪,而且还加紧繁育小猪。
记者:这个小猪刚生出来的?
林玉英:这个已经生了一个星期的。
记者:这是要干吗,把它们放出去吃奶是吗?
林玉英:吃奶,吃奶就出去,你看就出去了。自己会出去。冬天里面很暖和,小猪都在这里面睡觉。
记者:这个厂房有多大的面积啊?
林玉英:280平米吧。
然而这一次林玉英失算了,本想2005年底生猪的市场价格会反弹,谁知到了2006年行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比上年还要低,许多养殖场纷纷关门,仅存的猪场,又少了一半。
养殖户喻金銮:800头全部卖掉。
养殖户姚美莲:那个时候,要临产的猪呀,我们都没办法养了。
咬着牙撑过了一整年的林玉英,又亏了100多万,到2006年3月,猪吃饲料的钱都拿不出来,林玉英非常苦恼,又一个人躲到办公室喝起了茶。喝茶是福建人特有的习惯,林玉英更是喜爱茶叶先苦后清甜的香味。这时,林玉英猛然想出一个办法,她又拿起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林玉英一个叫俞雪玉的朋友。
俞雪玉:她就讲要买猪仔,就跟我们借钱周转。
别人都在抛售猪,图个变现保本,林玉英此时却要借钱买猪,并且俞雪玉送来的15万元她还觉得不够,她想要筹集至少40万元。而此时的生猪行情却一天比一天低,行内人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跳水”。
经销商:那一段时间最低靡啊,你看那个时候,菜都是一斤将近一块钱,你看猪肉一斤只有三块钱。
眼看着猪肉跌成了菜价,借钱给林玉英的朋友也开始担心了。很快林玉英接到了俞雪玉的电话,她要收回刚借给林玉英的15万。
俞雪玉:那时我家里自己盖房子,我是没有资金周转,是别人拿过来,他们需要就拿走。
林玉英:亏的时候,朋友借的钱有的也怕,等下亏了没钱还给人家了,就开始讨钱了。
虽然俞雪玉要造房子把钱拿走了,但林玉英还是东拼西凑。最后通过涵江区妇联,终于接到了7万元钱,在当时的行情下购买了100多头种母猪,林玉英还是觉得钱借的太少了。
行情如此低迷,行内人纷纷抛售出市,唯恐被行情拖垮;林玉英还大费周折的去借钱卖猪,这一次她是怎么看的呢?
原来林玉英一个人喝茶时,茶叶的苦味让她悟出了一个道理:自己多年的养殖总结出一个规律:养猪的时候三年只有一年不会赚钱,那么只要保持三年内总量盈利,眼前亏并不代表失败。当时因为猪价跳水,猪场倒闭了20多家,但市场需求是不变的,猪的存货肯定已经不足,几个月内,生猪的价钱一定要上涨。
林玉英:我知道行情要上来了,然后到处筹资金再买母猪。就是接下去就会赚钱了。越多赚越多,养得越多赚得越多。
果然市场像林玉英预料的一样,2006年底,生猪市场出现了令人关注的转机。
林玉英:之后行情慢慢上来了,也知道了,预测的行情差不多。
到了2007年,生猪价格涨到了一头母猪将近1300元。加上母猪生下的小猪,林玉英用7万块钱买的那100多头母猪让她赚了几十万。她的猪场也把两年亏的钱都赚了回来。
林玉英:那一年赚了300多万元。
记者:一年就赚了300多万?
林玉英:是的。
女大胆看得准,并且出手快,一个决定就赚300多万,林玉英在莆田养猪行业里名声大振,养殖户都被她的胆大敢为惊叹不已。
记者:当时如果说你们也能贷到款的话,你们也会去买猪吗?
养殖户姚美莲:那也不敢,就是慢慢来。我们那个时候也是。但是她胆子比我们大。
林玉英凭着自己的胆大和算得准抓住了市场机遇,一跃成为莆田养猪业里排的上名的大户。然而女大胆的大胆越来越让人惊讶,随后发生的一件事,仅仅用大胆难以形容了,而是一次冒着全军覆没危险的财富冒险,那么,在这次冒险的背后,这个女大胆看准的又是什么呢?
记者:进猪场还要换衣服换雨鞋是吗?
林玉英:是啊,还要消毒。你们没有进过猪场没关系,进过猪场就要洗澡,换衣服,穿雨鞋。
记者:这个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子?
林玉英:要防止细菌带入。
养猪场最致命的是细菌感染,所以外人进入都要消毒。猪场基本都自己繁养二代母猪,养殖户之间不走动,也是为了防止猪场之间细菌感染,引起猪场疫情,因为一旦染上疫情,就会全军覆没。然而2007年林玉英却要进购一批染病的猪,这个行为不仅仅是胆大,而且是一场生死冒险。
罗山东是当地一家猪场的技术员,2007年,他所在的猪场因为管理不善,死了很多小猪,几乎做不下去了,老板就放出话来要卖掉所有的猪和猪场。
罗山东:一个是行情,行情的确很差。再一个疫情受到一定威胁。
记者:当时也很想卖?
罗山东:很想卖,真的也很想卖。
然而死小猪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当地的养猪户个个都说,这个猪场是有了猪瘟了。
丈夫:小猪死的很多啊,人家走进去都怕死了。作为老板,他自己也怕,赶快卖掉。
本来到别的猪场买猪就是冒险的事,有了这样的传言,更没有人敢去买这个猪场的猪,老板很着急。技术员罗山东想到,自己认识一个养猪业的大户,这个人一向以做事大胆著称,也许能碰碰运气。这个人就是林玉英。
林玉英:11月28号,我听他们的技术员说他们的猪场要卖掉,然后我就叫他带我过去看。
刚刚到猪场,林玉英就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
林玉英:猪场门口还堆了一堆死的猪,用布料盖在那里。
2007年12月2日,就在林玉英看完猪4天之后,她竟然以一头母猪3300元的价格把整个猪场的猪买了下来,场主高兴极了。
罗山东:他有给我讲过,林老板帮了他一把,林老板不买他这个他就卖不出去。
这个决定在莆田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买这些猪,就是拿自己所有的猪去冒险,一旦疫情扩散,林玉英养的猪就会全军覆没。林玉英还上赶着要用现金交易,所有人包括丈夫陈金新都无法理解。
丈夫:其实我不理解,自己猪养得好好的,把人家的猪抓回来干吗。再便宜我都不要。
养殖户姚美莲:混合感染起来,爆发起来什么疫情,那就惨了。她胆子大。
林玉英不理会这些传闻,将买回来的小猪和母猪交给场里最有经验的老职工喂养。奇迹就在人们的眼皮底下发生了,林玉英买进的150头母猪一头都没有死,而且都开始下崽儿,更让大家称奇的是,林玉英把那些猪刚拉回来仅仅4天,生猪的价格就开始上涨。
林玉英:当时4天价格就涨起来了。
记者:四天就涨了价?
林玉英:是啊,在四天之内就涨价了。
2008年春节,就在林玉英把猪拉回来的20多天后,南方突降雪灾,福建也是受灾区之一。猪肉运不出去,奇货可居,零售价卖到了16块钱一斤。而生猪价格更是疯长。
记者:大概有多少利润度啊?
经销商刘王海:利润很高很高,一头猪就赚七八百块钱。有的猪一头赚上千块。
林玉英:确实被我料中了,那涨的是史无前例的,那是百年不遇的价格,被我遇到了。
这个女大胆不但能准确的预测市场行情,难道还会算天,把百年不遇的雪灾也变成自己赚钱的一个因素?林玉英最后才道出了玄机,自己买下这些猪并不是要卖同行一个人情,而是亲自到厂里的观察,让她看见商机。
林玉英:到生产车间里面去看,看了对比一下,一半是老板自己做的,疫苗加料都是老板自己做的。还有一半是一个兽医做的。
她发现,凡是老板自己做防疫的猪都没有死,而兽医做防疫的猪却死了70%,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林玉英:母猪这一块肯定没问题,另外一半是兽医加料各方面出了问题,这不关母猪的事情,可以买的。
同时,林玉英去厂里观察的时候,对这些母猪总要踹上一脚,就是这样的一脚,让她决定吧这些母猪全部买下来!
林玉英:当时就是看到了母猪都是配种成功的,然后产房上面也是正常的。
配种成功指母猪已经怀了孕,而且踹的那一脚的感觉,让她知道多长时间母猪就会产崽儿,这样一来,买一头母猪其实还赚了一窝小猪。
林玉英:3300元不贵,生一窝小猪出来,一头小猪都会赚一百两百块。
林玉英买下这个种猪场可以一下子扩大规模,后来的雪灾自己其实并没有料到,但是因为果断并迅速的买下了这些猪,正好赶上猪涨价,林玉英大赚一笔。
林玉英:想不到过了不到20天雪灾来了,行情一下子就上来了。12.5元的小猪涨到了26块。我赚了起码80万。
记者:80万,就这么短短的几个月里面?
林玉英:是的。
5年间,这个被迫入行的林玉英几乎抓住了所有市场机遇,从生猪1500头迅速发展到存栏1万3000头。在采访快要结束的时候,记者问这个看得准的女大胆,对未来的生猪市场怎么看,她信心百倍地告诉记者:2010年的行情还是看好的,因为现在北方那边的猪病比较多,死亡率比较高,然后全国猪价就不会跌,行情就是,价格比较好的,看好这个势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