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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文化建设如何让人“记住乡愁”

网友投稿  2023-04-07  互联网

乡村振兴,既要塑形,也要铸魂。乡村文化建设就是要不断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自2007年以来,江苏省乡村振兴局智库成员单位、南京师范大学乡村文化振兴研究中心主任王露璐教授,在带领团队完成多个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重点和年度项目过程中,对江苏、贵州、天津、云南、广西等15个省(区、市)的典型村庄开展了关于我国乡村文化和农民道德观念的田野调查。乡村文化建设如何更好地满足人民群众的精神需求?记者日前专访了王露璐教授。

记者:王老师好!您带领研究团队深入我国不同地区的村庄开展了田野调查,您对当前我国乡村文化和道德建设最直观的感受是什么?

王露璐:田野调查的初衷是发现或论证乡村伦理和文化研究中的问题。通过调查我们发现,相当一部分目前或曾经外出打工的受访者,尤其是40—60岁的中年人,都表示仍然对乡村特有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互助、交流融合存有强烈的情感依恋和行为认同,他们都表达了“如果有差不多的收入,还是想在乡村居住”或“出去挣几年钱,老了还是要回来”的意愿。我们深切地体会到,走进乡村、贴近农民,是理解我国社会伦理关系和道德状况的根基。深挖优秀传统文化资源,以文化产业赋能乡村振兴,可以让农民既富“口袋”又富“脑袋”,在家门口就能看得见“诗与远方”。

记者:乡村文化振兴,离不开传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当前,我国城乡文化建设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仍然突出。您认为,新时代推动文化振兴,如何在传承优秀传统文化和融入现代多元文化中找到平衡点?

王露璐:乡村文化振兴是一项“铸魂工程”,需要融合文化传承、文化治理、文化创新、文化自信等多方面。新时代推动乡村文化振兴,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深入挖掘、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思想观念、道德规范、典型示范等,通过对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发展,来厚植乡村文明根脉。比如,浙江省诸暨市枫桥镇枫源村开展评选“最美手艺人”“最美婆媳”“最美孝亲人”“最美村组”等活动,激发和提升村民的道德责任感和道德素养,为村庄治理提供了良好的价值引领和道德环境。“枫桥经验”融文化传承和文化治理于一体,成功地找到了乡村文化的“历史之根”与“现代之源”之间的平衡点。

记者:如您所说,“枫桥经验”正是根植于传统文化的一项乡村治理实践。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健全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制度,提升社会治理效能。在社会基层坚持和发展新时代‘枫桥经验’”。您认为其他地区应当如何形成和发展自己的新时代“枫桥经验”?

王露璐:“枫桥经验”充分体现了村民自治在乡村治理中的基础作用。枫桥依靠村民“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务”的能力,构建起了包括创新决策机制、修建文化礼堂、完善村规民约、组建乡村文明理事会在内的乡村自治体系。这套体系以村民的根本利益为出发点,发挥了以风俗、习惯和村规民约为主要形式的道德规范、道德选择和道德认同的积极作用,为推进乡风文明和乡村善治奠定了基础。

需要注意的是,我国乡村发展极不平衡,地域伦理文化传统也存在很大差异。因此,各地村庄治理应当充分汲取本村地方伦理文化传统,结合村庄现实发展状况,从村民日常生产生活中总结提炼道德规范,从而使乡村治理的规则制度真正得到村民的认同和接受。

记者:习近平总书记多次提到城镇建设要“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您认为在乡村文化建设中如何留住乡愁,并最终让人“记住乡愁”?

王露璐:乡愁根植于乡村生活尤其是乡村人际关系、空间载体和道德生活记忆之中,不仅包含了恋土、怀旧、思乡的复杂情感,还兼具理想追求、身份认同、精神寄托等价值诉求。无论是居住在村庄的本地村民,还是外出务工的“新生代农民”,村庄对他们而言都有其独特的文化根源意义。“记住乡愁”既是对“乡愁”这一中国传统文化术语的传承和转换,也是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中不可或缺的文化表达。

在乡村文化建设中,“记住乡愁”应当从三个方面加以推进。

一是主体,也就是“谁来记”?农民是乡村建设的主体,也是“记住乡愁”的主体。在田野调查中我们发现,近年来各级政府开展了形式多样的“送书下乡”“送戏(电影)下乡”等文化活动,丰富繁荣农民精神文化生活,与此同时,“村晚”“村歌会”“乡村饮食节”等农民自创的文化活动,也充分激发农民的参与热情,对提升村民的认同意识、凝聚意识产生了积极效应,已成为乡村文化振兴的有效路径。

二是对象,也就是“记什么”?“记住乡愁”的对象,是村庄成员在长期的生产、生活和交往中,基于共同的物质载体、公共平台和风俗习惯形成的共同记忆。随着农业生产机械化程度的提高,自来水、家用电器、电脑、智能手机的普及,田间空地、井口河边、祠堂戏台等传统乡村公共平台及其作用日渐削弱,需要重建与当前乡村生产、生活、交往方式相契合的公共道德平台,为村庄成员共同的道德记忆提供有效的空间和载体。

三是路径,也就是“如何记”?“记住乡愁”不是一味保留或回归乡愁主体原本生活、记忆中的乡村,不是以商业化的“旧时光、老地方”呈现的乡村旅游景观和乡愁消费,也不是让乡村成为城市的复制品后寻求某种精神慰藉,而是通过包括乡村自然景观、建筑格局、劳作场景、生活氛围、乡土故事、饮食风味、节庆风俗等多种乡愁元素的嵌入,来构建空间意义和精神意义上“家”的归属感。

本报记者 李海明

本报通讯员 王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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