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全家福里的回忆 农村新报讯 文 王继军
故乡还沉浸在浓浓的年味里。老屋里的一张全家福,将我的记忆一下拉到十八年前。 那是我工作的第三年。之前由于我们兄弟俩读书,家里欠下了不少钱。毕业后弟弟在县城上班,我在乡下教书。那年刚还清欠款,全家过了一个最舒心惬意的春节。那一天,冬日的暖阳慵懒地照着,平添了一份暖意。父亲坐在门口的靠背椅子上,手里捧着茶,微眯着近视眼,阳光洒在那张布满沧桑的紫铜色的脸上,尽显安逸与祥和,满眼里都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有时想,如果我是画家,我一定会描绘出阳光下父亲的脸庞,题目就叫“岁月的脸”。 适逢在宁工作的堂弟归来,带着相机,就说,帮你们拍张全家福吧。 父母拾掇了一下,站到最前面。我也穿上了弟弟单位发的那件纯棉质地的新衬衫。印象中我最喜欢两件衬衫。一件是考取大学时父亲带我在人民商场买的上海开开牌,一直穿到参加工作衣领磨破露出内衬,还有就是这一件。常常想起洗涤它们时,衣领和袖口都是对折平搓,晾晒也是就着水提起抖一下,从不扭绞,生怕变形。因为我知道,一件饱含着父亲的爱,让我在远方想起家中的二老,体内的温暖不会散失;另一件见证了兄弟情深,让我穿在身上,念在口里,牢牢记着手足情。 而照片中还有一样东西,更有着我深切的记忆。那时候每逢暑假,姨父都要让表弟来我家跟我们补习功课。这一年我骑自行车去接的时候,姨父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说,这是在县城开会发的,我们乡下人也用不上,给你吧。打开一看,是一条绿底色红圈子图案的丝绸领带,心花怒放的我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多年来我经常戴着,如今拉开衣柜,五颜六色的领带中,只有它最亲切,最温暖。可是,不久以后,姨父患病而去,留下孤儿寡母。羸弱的姨娘本来就没有下田干过农活,那都是有姨父生前撑着一片天空,从来不让她吃苦。姨父走了,表弟还小,千斤的重担全部落到姨娘身上,积劳成疾,直到现在还需经常服药。 几年来的春节我去拜年,临走总要悄悄塞点钱给姨娘。六十多岁的姨娘在我身后跟出来老远,目送我发动车子离开。车窗外是一张笑吟吟的依依不舍的脸,车窗里面是泪眼迷蒙的我。或许姨娘已经忘记,我在县城读高中的那几年,他们托隔壁邻居我的一位同学曾带给我多少鸡蛋,多少水果;也或许姨娘不曾注意,我胸前佩戴的那条领带,自从姨父送给我,已经温暖了我十八个春秋。常对自己的学生说,要学会感恩,自己又何尝不会记得。 身旁的女儿笑言,和照片相比,我已判若两人。那又何尝不是?如今我的父亲已然长眠泉下,她的父亲也已人到中年。时光是一支初绿的笔,用如流的水墨,写着岁月的书籍。我们静下心一读再读,却发现青春原本是一本仓促的书。 又是一年春好处。站在屋外,风吹来,有料峭的寒。但是并不觉得冷,因为我知道,只要心里拥有温暖,春天便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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