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树

    “上午烧秸秆，下午就拘留。”这样的标语，虽然只是挂在某一个村里的田间小树上，但经网络一传播，影响还是蛮大的，让人感到不是滋味。细想想，你挂这样的标语，除了吓唬吓唬农民，还能起到什么作用，真要是有人较起真来，让你拿出法律依据，还真不好收场。

    最近一个时期，伴随着夏粮大丰收的喜讯，农民焚烧秸秆的问题，再次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前些天，报社一位同事有感而发，写了一篇“秸秆用途广，烧了多可惜”的言论，情真意切地告诉农民朋友，农作物秸秆作为生物质能源，用途越来越广，以现代方式进行加工处理，可以转化为气体燃料，可以发电，还可以转化为饲料、肥料等，文中还谈到焚烧秸秆的危害。正巧赶上我带夜班，思来想去，在报纸付印之前，将原题中“烧了多可惜”，改为“焚烧害处多”，意在引起更多的人认识到焚烧秸秆的危害。

    其实，焚烧秸秆的危害，农民也是心知肚明。多年以前，时任农业部部长杜青林到安徽调研“三夏”工作，目睹农民焚烧秸秆熏得眼睛都睁不开，就很是着急。当时我在安徽当驻站记者，他亲点我写一篇调查报告，希望能够找出一些对策。我冒着酷暑跑了皖北十几个县，进村庄下田头，遍访农民和基层干部，追问焚烧秸秆的深层次原因，探寻怎样才能让农民不再焚烧秸秆。令人吃惊的是，农民心里清楚得很，污染环境、影响交通，甚至还有可能引发火灾。但朴实的农民也讲出了他们的苦衷：“我们要抢茬口，没有法子。”

    “春争日，夏争时。”农民收了麦子，抢种秋粮，过去叫“双抢”，能早一个时辰把种子播下去，赶上一场透雨，秋收就多一分保障，农民最看重的还是沉甸甸的粮食。况且，农民还知道，秸秆焚烧以后，对农业生产还真有好处，草木灰有利于耕地疏松，增加了钾肥含量，烧死了虫卵和杂草籽种，减少了病虫草害，就这几项一亩地要减少成本开支二三十块钱。

    农民从自身得失算账无可厚非，但利害权衡，害处大于益处，这是不容置疑的。为了保证航空运输，合肥骆岗机场附近的几个乡镇，每到夏收季节，市区乡村四级干部带着灭火器，实行包保责任制，24小时守在田间地头，市政府还补贴高温堆肥，补贴板材加工企业到田头收购农民秸秆，但实际效果并不尽如人意。

    这几年随着机收率的提高，本以为焚烧秸秆的问题会随之得到解决，但又出现了新的问题。能够对秸秆进行打捆的收割机只是少数，多数还是把秸秆“铺”在田里，况且留茬都比较高。贴着地面收割，速度慢不说还伤机器，不让留高茬就要加钱，一亩地至少要加十块钱，农民又觉得不合算。

    笔者以为，要彻底解决焚烧秸秆的问题，需要我们站在农民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农民打一天工收入近百元，卖一百斤秸秆也就十块钱，“哪有那个闲工夫”，农民是最讲究实惠的，他们要算成本账。

    笔者曾经报道过一位大学教授做的秸秆转化为生物柴油的实验，当时我问他能否投入大规模生产，他笑着说，这就像海水可以转化为汽油一样，成本太高了。压块、气化、发电等，也都不同程度存在这个问题。

    当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收割的同时，将秸秆粉碎还田，既可以增加土壤有机质，提高土壤肥力，又可以改良土壤生物性能，提高粮食产量，方便农民抢种下茬作物。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问题在于一家一户的农民没有办法解决。这就需要政府下决心，拿出真金白银，在机械研发推广、实际操作环节发挥实实在在的主导作用。同时，对实行粉碎还田地区的农民，给予一定补贴，提高农民的积极性。“斤粮斤草”，收获一斤粮食就有一斤秸秆，企业和社会资本也应该看到这里面的巨大商机，当然，这也需要政府加以引导。

    这样做，有利于环境保护、有利于粮食安全、有利于农民增收，真可谓一举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