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望 游得恩 本报记者 马健 郑可欢
2011年7月4日，对于武警广东总队医院心血管内科主任吴朝晖来说，是普通而又不平凡的一天。这一天，他连续做了5台手术；而第二天，他自己将要进行肺癌手术切除。
今年47岁的吴朝晖毕业于中山医科大学，1998年应召入伍，从此开始了他的军医生涯。去年6月被诊断出肺癌二期，由于舍弃不下医院的工作，得知病情的吴朝晖仍像往常一样出门诊、查房、做手术。
不听话的“病人”
当记者在医院见到吴朝晖时，眼前的他脸色略带苍白，清瘦的脸上透出一股坚毅的目光，正温和地跟病人家属交谈着。谁都想象不出这样一个精神饱满的人，竟是一个肺癌二期，现在还在做着第四期化疗的病人。说起吴朝晖，心血管内科的护士长黄仙霞一脸心酸：“吴主任最近总是跟我们说第四期的化疗做了身体反应很大，耽误了平时的工作。其实我们都知道，他是因为工作太劳累了才影响了化疗的效果。化疗期间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充足的休息，但是他现在的休息时间比一个正常人少得多了。”
护士长的话是吴朝晖平时工作的真实写照，这样的工作状态一直到他患病后也还持续着。在医生和患者的身份之间游移，吴朝晖难以平衡两端。在病人眼里，他是个恪尽职守的好医生，但是在他的同事兼主治医生周涛眼里，他却是个“不听话”的病人。就当周涛为他的肺癌切除手术做好了一切术前准备的时候，他却还依然忙碌在自己的手术台旁。其实，就是在拿到肺癌检查报告的那一刻，吴朝晖也表现得非常平静，淡淡地对同事说了一句：“我早有预感了。”然后便走进手术室完成了他当天的第8台手术。
在同科室的医生护士眼里，吴主任向来是个停不下来的“拼命三郎”。去年1月，为抢救一个急性心肌梗塞而多次出现器官功能衰竭的患者，吴朝晖没日没夜守在医院住了62天，通过网络和电话向国内外40多名专家学者请教，最终成功挽救了患者的生命，打破了人体大脑缺氧8分钟不可逆脑死亡的医学理论，钟南山院士称赞他“创造了医学奇迹”。
锦旗的述说
从医14年来，吴朝晖诊治患者3万余名，抢救危重患者近千名。在武警医院心血管内科的楼道里，挂满了患者送来的锦旗，每一面锦旗都讲述着一个医者父母心的故事。
记者注意到锦旗的赠送者多是来自偏远县市的病人，后来才了解到，在吴朝晖的心内科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农村来的患者，他都要第一时间看一看、摸一摸底。“越是偏远山区的患者越是不容易，他们千里迢迢来广州寻医，不能让他们带着遗憾回去。”家住广东偏远山区罗定县的赖志均身患多种急危心血管疾病前来广州问诊，因为家境贫寒而又不会说普通话，很多地方都不愿收治。但是吴朝晖不仅亲自给她治疗，还专门安排了科室里一名会讲罗定方言的护理人员做她的护士，方便医患沟通。强调与患者之间的沟通，是吴朝晖一直以来的行医理念。对于每一位患者，吴朝晖总会在治疗前向他们分析治疗所产生的风险，以及用药的风险和经济成本。
“对于来自偏远农村和家境贫困的患者，我总想尽量减少他们的费用，用最经济有效的处方药达到最好的治疗效果。”吴朝晖感叹。在他看来，患者能不做的检查项目坚决不做，能省就省，于是听诊器成了他确诊患者病情的重要工具。一次科室里转来一位闹肚子痛的老人王雯，这位老人之前辗转了五六家医院，做了B超、血常规、尿常规等检查，依旧没能确诊。找到吴朝晖之后，吴朝晖并没有让他先去做检查，而是用手摸了摸他的肚子，然后再仔细用听诊器检查，很快发现了病灶。
为了给患者省钱，吴朝晖每次做完心血管病介入治疗之后都会亲自修复手术中使用的支架。按每个支架2000元算，吴朝晖从事心血管专业7年来已为患者节省手术费用70余万元。然而手术使用的支架是有放射性的，为患者省钱的代价是吴朝晖自己的身体多受了十几倍的射线。
“再给我5年时间带出一个团队”
患病以来，吴朝晖常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由于科室里的医生经验尚浅，很多手术都需要吴朝晖亲自上马，就算身体状况不允许，吴朝晖也要在手术室外实时观摩指导。“心血管疾病不像其他慢性病，一旦发作不及时手术治疗，患者随时有生命危险，这不是快和慢的问题，是生和死的问题。我多工作一天，就能多救一个人。”为了让科室里的医生能尽快成长，吴朝晖努力为他们争取进修机会，轮流安排他们参加全国性的医学研讨会，并尽量地给他们主刀的机会。“我现在是和时间赛跑，争取再用5年，带出一个一流的团队。”吴朝晖期盼地说。
得知吴朝晖患病后，最揪心的莫过于他的家人。妻子肖佑兰几次站在丈夫忙碌着的手术室外流泪。做完肺癌切除手术之后，吴朝晖仅休息了二十多天便又回到工作岗位上。妻子无奈地接受了吴朝晖的倔强：“他心里最牵挂的是病人，病人治愈了他就快乐，他快乐我们家人也就快乐了。”
在谈到想对家人说些什么话的时候，吴朝晖轻轻地说：“等医院的工作能够放心地交给其他人时，我就好好地回来陪你们。培养出一个团队可能需要四五年，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四五年时间了，如果没有，只能现在跟你们说一句‘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