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邓俐 刘艳涛

    50万斤柑橘滞销！难道丰产不增收、果贱伤农的一幕又要上演？

    这是多数人看到被国内数家知名网站相继转载的一篇报道的第一反应。该报道称，重庆市开县长沙镇一心专业合作社50万斤柑橘出现滞销。据了解，有果农最低以0.32元/斤出售，成本都收不回来。

    虽然报出的只是一个合作社的50万斤柑橘，但开县作为柑橘种植规模和产量均名列全国20强、重庆市第一的产区，曾经是“一橘难求”的红火局面，所以柑橘出现滞销的报道还是牵动着广大果农的心。舆论普遍担心，是否又要让农民饱尝丰产不增收的无奈？是否再次证明农民是市场被动的接受者？是否又为那些批评政府部门“只在事后反应迅速”的论调留下证据？近日，记者深入开县，调查“一心专业合作社50万斤柑橘滞销”事件的来龙去脉。

    脐橙与春橙之误

    柑橘，对重庆开县农民来说，可谓情感复杂，它记录了开县农民2000多年的柑橘栽培历史，而今又承载了开县农民生活富足的希望。

    滞销的消息或多或少在广大橘农心里造成一定程度的担忧，也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丰产不增收现象在农产品中并不鲜见。近年来，柑橘产业发展迅速。开县属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区，是柑橘种植最适宜区域之一。如果这一地区的柑橘滞销，那就有可能带有普遍性。

    走进一心合作社的柑橘园，记者看到，黄灿灿柑橘挂满枝头，公路边一筐筐柑橘等待出售，难道这充满诗意的柑橘园真会成为果农的伤心地？

    “柑橘中的脐橙确实存在滞销现象。脐橙最多放到2月底。随着气温回升，果子的水分会下降，口味变淡。”开县农委副主任谢甦说，但报道中也存在重大误解。事实上，报道中所说滞销的50万斤柑橘中，滞销的主要是去年12月份就开始上市的10万斤脐橙，其余40万斤是春橙，还不存在滞销问题。

    “从2008年开始，我们通过挂果完熟采摘和精准施肥等技术措施，可以将春橙的采摘上市时间最长延至4月底。也就是说，即使春橙现在可以上市，我们还有相当长的采摘销售时间，还不能说是滞销。”一心专业合作社理事长艾兴明说，但是因为价格低迷，农民待价惜售心理严重。

    据了解，今年柑橘价格明显不如去年。去年2月份当地柑橘每斤0.8元到1元，目前每斤0.5元。“有老板来买春橙，居然给4角钱一斤。价格太低。我们不卖。”合作社果农邓太说，到3月中旬再看价格也不晚。一心专业合作社现有成员122户，共450亩柑橘，脐橙有150亩，春橙有200多亩，其余还有椪柑、血橙等品种。

    邓太给记者算一笔账，不算用工，春橙每亩成本要400多元。如果卖4角一斤，收回成本就不错了。虽然目前价格正在回升，但每斤也就能卖到6角。邓太有10亩柑橘，现在的各种生产资料成本、人工成本没有降，个别的还在涨。按目前价格，去年每亩脐橙赚五六千元，今年也就赚2000元。

    黄金销售期缩短带有偶然性

    “虽然滞销的柑橘并非报道的那么严重，但也不能不引起我们的重视。”谢甦说，既然出现了滞销，就说明哪个方面出现了问题。他给记者分析了出现脐橙滞销的几大原因：

    一是近几年中西部地区大规模发展柑橘生产，去年又是柑橘丰收之年。有关方面统计，可能要增产30%。产量增加造成价格下降、果农利润下滑。二是加工企业收购价降低。国内橙汁加工企业大量进口浓缩橙汁，受国际浓缩果汁价格下降影响，国内企业下调柑橘收购价格。尤其是巴西浓缩果汁滞销，导致县内加工企业的利润减少，收购价格下降。

    三是去年10月到11月，正值柑橘成熟期，开县雨水偏多，造成今年柑橘品质不如去年。再加上成熟期推迟，广西的砂糖橘、江西的脐橙等同类水果抢占了市场，所以前期销售不是太好。

    “其实，龙年春节提前、柑橘黄金销售期缩短也是滞销的一个原因。”合作社果农艾万松对记者说，春节是每年柑橘销售黄金期，年后就逐渐减弱。但今年过年提前，与柑橘上市时间有一定矛盾，所以对销售有一定影响。而且去年价格那么好，今年价格几乎降了一半，反差明显，果农心里波动很大，因此待价惜售的心理很严重。

    从大的方面看，我国柑橘种植面积和总产量约为3300余万亩和近2700万吨，均居世界第一。重庆是农业部《全国柑橘优势区域布局规划》确定的“长江上中游柑橘优势产业带”核心区。仅重庆三峡库区柑橘产业相关从业人员近百万人。据开县农委主任刘沛明分析，目前我国柑橘90%仍为鲜果消费，80%柑橘在10~12月集中采收应市，鲜果产销季节价贱伤农，仍反复出现区域季节性滞销问题。另外，加工果所占比例偏低，大量鲜果积压和腐损，而夏秋季节我国又大量进口国外鲜柑橘，甚至导致我国橙汁进口量持续增长，带来因结构性原因导致的果农效益难以达到预期问题。因此，合作社柑橘出现滞销既有大环境所致又有地区性因素，必然与偶然并存。

    柑橘产业提升中的产与销

    在一心合作社50万斤柑橘滞销的报道中，将晚熟错季销售的柑橘列为滞销行列不能不说是个“美丽的误会”。毫无疑问，报道是为了果农利益而鼓与呼，履行媒体责任，但晚熟错季销售正是为了调整柑橘种植结构、确保果农利益之举。

    “遵循全国柑橘市场形势，摆正开县在重庆市整个柑橘产业布局中的位置，是我们近年来发展柑橘产业的基本原则。”刘沛明说，开县有良好的柑橘产业发展基础，不久前又成为重庆市打造100万亩柑橘标准园的建设重点县，将形成面积上万亩的柑橘标准化园区。

    调整柑橘品种结构，大力发展晚熟柑橘已经成为重庆市的柑橘产业发展战略，开县也不例外。晚熟柑橘在每年2~6月成熟上市，使柑橘鲜果上市时期延长4个月。这将避开因柑橘10~12月集中采收上市而出现的区域性季节性滞销问题，对提高果农收入等方面将产生深远影响。目前开县晚熟柑橘已经占50%，这是解决滞销问题的根本。

    打造品牌是占领市场制高点的必然。“开县注册了‘开县春橙’品牌。合作社下一步也要在销售时，对柑橘进行表面清洁、分级销售、适度包装，采用商品化处理技术。”艾兴明说。

    滞销出现以后，合作社专门召开社员大会。“原来我们合作社统一组织销售。但今年的市场形势特殊，我们决定采取多种销售办法。有合作社统一销售，有农户自己外运，还有联系客商来收。”艾兴明说，2月13日当时有近10万斤脐橙待售，通过县委、县政府的统筹安排及合作社的努力，截至2月21日，只剩四五千斤未售。

    “引导农民正确把握、看待市场行情很重要，毕竟是市场经济，价格的起落也是正常的，因此广大果农适时顺价销售也是明智之举，一味的等待也会有风险。”谢甦说，合作社也要加强与各地果品市场联系，收集、整理和分析市场信息。

    根据多年的经验，艾兴明预计，3月份之后，柑橘价格会回升。中熟柑橘上市不多了，而错季上市的晚熟柑橘会成熟上市，因此价格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