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凌

    女儿曾养一窝蚕，叫我好为难。

    那是前不久，读初中的女儿将同学送她的一板蚕籽用棉絮孵了出来，黑的小不点儿在纸上蠕动，讨来几片小桑叶被啃得缺牙露齿，眼看就要断炊了。可如今的都市里，高楼遍地，霓虹满街，道旁树木花草虽多，桑树却是极难见到的。

    眼看幼蚕面临饥荒，女儿急得直哭，书也读不进去。责怪吧，显然徒增逆反情绪，不如因势利导，助她一臂之力，帮她将这窝蚕养成。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我们母女俩各骑一辆自行车，过大街，穿小巷，出城来到南郊。

    湖边有棵树，树干光秃秃的，冒出些许嫩芽。“快来看！这里有桑树。”女儿急不可奈地跑过去，拉过树枝便要摘。我见叶芽带毛，便说这不是桑叶，女儿好不扫兴，嘟着嘴催我再找。

    沿着一条小路，我们来到了一个村落，询问一旁歇脚的老农哪里有桑树？

    和善的老农看看我，又看看女儿，笑着说，“难得你们城里人有闲心，大老远跑来采桑。那边村头第三家门前有棵桑树，不过主人可不好说话，看你采得来不？”

    道过谢，找到地方后，女儿攀枝就要采，我急忙叫声莫慌。叩了叩门，院里走出来一位农妇，我说：“嫂子，麻烦您了，我女儿养蚕好玩，到处寻不到桑叶，想在你这里讨一点，行不？要不用钱买也可以。”农妇一笑：“看你这位妹子，说得多生分，孩子来了就是客，平时请都请不来啊，你们尽管采，只是别摔着这宝贝千金。”说话间，她也帮我们采了起来。采了一些后，我们谢过要走，农妇挽留不住，便说：“桑叶用完了，再来！”

    女儿脆脆地应声，回程中车轮蹬得飞快。到家后，迫不及待地给蚕宝宝撒上一层嫩叶，竟呆呆地看着出了神，连喊吃饭都没有应声。直到我说：“再这样废学忘餐，就不让养蚕了。”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蚕窝。

    以后，每逢周日我们母女俩便下乡采桑。蚕宝宝由黑变白，由小变大，最终长得圆而透亮，不再食桑，在禾秆上吐出丝来。有黄有白，煞是好看，惹得女儿甜甜地笑了。在此期间，女儿的学习非但没受影响，养蚕反而成了调剂精神的一种手段。至于那位农家大嫂，现在也和我们相互走动，亲密得俨然成了一门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