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上初中，化学老师曾讲过一个关于“灭虱”的悲惨故事。他说，生活在六七十年代的农村人，特别是小孩，由于卫生条件差，缺衣少药，导致虱子泛滥，全身常被咬得奇痒难忍。

当时，防治头上虱子常用“虱子棍”涂抹头皮，“虱子棍”像粉笔，外面用塑料纸包着，打开有强烈刺鼻味。当时老师也不知道虱子棍的具体成分是什么，但肯定一点，它是一种具有熏蒸和触杀作用的农药，正确使用，对人体还算勉强安全。当时“虱子棍”的价格也就几分钱一支，但特困家庭还是舍不得买。孩子头上虱子猖獗，又不得不治，于是有人就想到了生产队的农药。他邻村的一户人家就是这种情况，大人瞄上的是“敌百虫”，拿回家用这种农药晶体兑点粉面一类的东西，晚上就给孩子抹遍了整个头皮。可能是由于浓度大，孩子太小受不了，于是大人就给洗头，为了洗干净点，用了“碱面子”（当时常充当洗头膏使用），洗完就睡了。第二天，孩子不起床，一摸已经没有气息，死掉了......

悲剧发生了，令人心酸。为何用碱面洗完头，睡一宿会致人命呢？这还要从敌百虫、“碱面子”、敌敌畏三种化学物质说起。

敌百虫是一种有机磷杀虫剂，当时是一种高效、低毒及低残留的常用杀虫剂。虽是低毒农药，但中毒会造成血胆碱酯酶活性降低，引起头痛、头昏，神经生理功能紊乱。另有食欲减退、恶心、呕吐、腹痛、腹泻、流涎、瞳孔缩小、呼吸道分泌物增多、多汗、肌束震颤等症状。重者出现肺水肿、脑水肿、昏迷、呼吸中枢麻痹，部分病例可有心、肝、肾损害。

敌百虫有一个特点，在弱碱性条件下，可形成毒性和残毒性更大的敌敌畏。研究证明，当pH值为8～10时，敌百虫转变成敌敌畏仅需半小时。因此，使用时要顾及鱼虾的毒性效应，而且对人、畜的安全也不可忽视。

“碱面子”，化学名叫碳酸氢钠，俗称“小苏打”，白色细小晶体。食品级的碳酸氢钠，常用做面包膨松剂。它是强碱与弱酸中和后生成的酸式盐，溶于水时呈现弱碱性。在过去，洗化产品少，还应用于清垢、清洁。

敌敌畏是一种有机磷类广谱性杀虫、杀螨剂。无色油状液体，有挥发性，用来防治棉蚜和蟎类等农业害虫，也用来杀死蚊蝇等，具有触杀、胃毒和熏蒸作用。触杀作用比敌百虫效果好，对害虫击倒力强而快，而且毒性比敌百虫强10倍左右。制剂为浅黄色至黄棕色油状液体，在水中缓慢分解，遇碱分解加快，对热稳定，对铁有腐蚀性。人体中毒，会引起头晕、头痛、恶心呕吐、腹痛、腹泻、流口水，瞳孔缩小、看东西模糊，大量出汗、呼吸困难。严重者，全身紧束感、胸部压缩感、肌肉跳动、大小便失禁，脉搏和呼吸都减慢等症状，最后导致死亡。

介绍完三种化学物质，大家都会明白，那个小孩死亡的原因是：低毒的敌百虫，在“碱面子”参与的碱性环境下，变成了毒性更强的敌敌畏，孩子抵抗力弱，导致死亡。

讲到这，真的为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感到惋惜和痛心。倘若他的父母能花上几分钱买支“虱子棍”，倘若他的父母有点农药知识，倘若他的父母不用“碱面子”给孩子洗头，倘若他的父母晚上睡觉警觉性高一些，及时送孩子去医院，倘若……已经没有了倘若。

随着社会进步和科技发展，虱子不见了，敌百虫和敌敌畏也成历史了，但我们不该忘记“灭虱”引发的悲剧，它时刻提醒我们：安全用药，为自己为他人也为社会。

（山东百灵肥业有限公司农化中心高级农艺师姚振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