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月,一项名为《村建设与城镇化推进中农村教育布局调整》的重大课题在东北师大悄然开题,东北师大校长史宁中教授担任了该项目的首席专家,东北师大农村教育研究所所长邬志辉作为学术带头人之一,与该所的研究人员以及教育科学学院等院(系)的百名博士、硕士研究生,对课题进行研究。
今年9月上旬,本报记者(以下简称记)采访了邬志辉教授(以下简称邬)。他就调研中的一些极端事例谈了个人感受,并认为陕西农村中小学布局调整相对较稳妥。
陕西布局调整相对较稳妥
记:能否介绍一下该项目的研究过程?
邬:我所在的东北师大农村教育研究所,是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这次关于农村教育布局调整的重大课题攻关项目交给我们来做。课题组近百名博士、硕士研究生和其他研究人员,拿到了全国2900多个县近5年的相关数据。我们按照8个指标综合分析这些数据,比如地区人口状况、人均GDP、民族状况、人员流动状况、人口密度、学校数目、交通状况等,然后在全国范围内选取内蒙古、甘肃、河南、河北、浙江、云南6个省(自治区)作为抽样地区,开展农村教育布局调整等主题的调研。
记:当时没有选陕西作为一个点吗?
邬:没有。我们选取这6个省(区),都是找比较特殊的、典型的。陕西有塬、川,地理环境比较典型,因此在布局调整中可能也会存在一些问题。但我们看了陕西的上述几个指标数据后感觉相对来说属于比较“平”的,跟河北差不多,跟山西也很接近。而且陕西农村学校减少的情况没有山西多,山西还没有河北多。据了解,陕西搞布局调整、寄宿制学校、建标准化学校,“力度”还不是太“厉害”,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稳妥。与全国其他地区相比,陕西的问题不是最突出的。最典型的是河北撤减(学校)的速度非常快。另外像黑龙江,速度也很快——那是不可想象的:5年的学校变化数据形成的曲线几乎是直线,特别陡,直线下滑!我们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这么大力度?
撤校给农村家庭带来“硬压力”
记:目前调研进行到哪一步了?具体的调研成果和数据什么时候公布?
邬:2008年10月开始,我们下到选定的地区展开调研。主要是跑县、乡(镇)一级的教育机构,有的省跑了十多个县,一个县大约60%%至70%%的乡(镇)全跑到了。目前正准备着手写调研报告,争取在今年年底前把它做出来。
因为布局调整牵扯的问题非常多,我们考虑这个调研报告是一组,一个是总的(报告),再做一些个案。
有些问题很重要,涉及到教育均衡发展,公平、公正的问题。比如当把一个距离农家最近的学校撤掉了之后,由于各地的地理环境不同,所以一个学生的就学成本,还有安全上的成本,就摆在农民面前了。现在农家吃饭不是问题,但孩子上学远了,成本增加,就得让他拿现钱出来,这对农民来说是个“硬压力”。
在搞布局调整时,我们该怎么来思考这些新问题?国家很重视,所以我们对这项调研工作也很谨慎。
记:你认为有哪些原因,造成当前农村生源减少?
邬:首先一个重要因素是计划生育,过去农村还要生男孩,现在生了女孩,第二个也不愿意生了。人口控制的问题基本得到解决,人口总量是减少的。
第二是城镇化的原因,城镇化导致人口流动。过去有严格的户籍制度,农村人只能待在农村,要想出来只能上大学,现在打工是带着子女出来的,这种人口城镇化的大迁移是个重要原因。这种流动就导致了农村外出打工者很多,前几年农村剩下的大都是老人、妇女、儿童,现在是把孩子都带走了。
第三是我们的教育过去是等级制的,就是省城要比县里好,县里要比乡里好,乡里要比村里好。当时我们的理念就是“人民教育人民办”,村里财力有限,用基层最微弱的财力来办的教育肯定是最差的,所以带来了学校的等级制、层级制。层级制的一个结果是,越是接近末梢的村办学校可能越弱。但老百姓都希望子女有个好的教育,所以就出现了要么是父母打工进城带着孩子走了,要么是有点能力就去县城读书了,哪怕自己租房子。我们发现从乡(镇)流到县里的一般是 10%%到20%%左右,县里再往地级市流,地级市又开始挖生源,到高中阶段更严重,整个是朝上层流动的态势,所以乡村的学校没孩子了,甚至成空壳了。而城市学校压力加大,“大班额”人满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