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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村”精气在何方

网友投稿  2009-11-03  互联网

  

       一间小洋楼后院放着村民曾用过的鸡笼。

  

      张氏公祠,在南岭村张氏为第一大家族。

  

       南岭购物广场旁一幢被保护下来的炮楼。

  岗厦拆迁造就十个亿万富翁。造富神话的背后,是急速城市化进程中,城中村在财富、传统、文化方面的去留博弈。从2006年起,深圳城中村开始大规模改造,以“推倒重来“局部改造”及“综合治理”三种方式逐渐退出江湖,融入现代化城市格局,此举涉及189个城中村。2010年之前,特区内城中村的拆除重建规模要达到总量的20%。

  深圳特区已满29岁,正是风华正茂、敢闯敢试的年轻人。每个城中村所独有的精神和标签,也是深圳精神文明的原动力。怎样在一座座即将消逝的村庄中,避免这种无形的资产随同城市化而消失?

  今天起,我们启动“抢救城中村”大型公益项目,将对60个城中村样本进行连续透视报道。对当前深圳正在推进的城中村改造和城市更新尽帮忙提醒之责。既为城中村树碑立传,也为守望深圳精神。

  南岭村,位于深圳市龙岗区,整个南岭村没有贷款,没有负债,净资产达到13亿元,一年总收入在2.3亿元,800名村民人均纯收入15万元,4.12万平方公里吸引了5万名外来工。

  在村委会前的公园内,七八位老汉围着一棵百年大榕树打牌,在忽缓忽急,忽抑互扬的客家话里树叶沙沙作响。

  南岭,这个曾被讥为“鸭屎围”、引发过“逃港”风潮的小农庄,如今人均年收入达15万元。在农村城市化的考题前,南岭村递交的答卷让人兴奋,两任总书记———江泽民和胡锦涛都亲自到访题词,“天下第一村”的美誉不胫而走。

  作为农村面貌天翻地覆变化的一个缩影,南岭村除占了天时、地利、人和,还具备了什么?作为共同富裕的典型,南岭村为此又曾付出过什么,失去过什么?作为全市甚至全国都在静观眺望的排头兵,它会否在重重压力之下,脚步变得迟缓踌躇?

  出租老屋VS盘活村景张育彪:我是特意要保留下它们的。这里不准村民盖5层半以上的楼。

  布沙路路口,沿一个斜坡而上,就是南岭村的入口,甚至没有其他村高耸的豪华牌坊。路两旁榕树茂密,曾有人劝村里的党委书记张育彪,把树砍掉,可以多设一条车道,被他鄙视说:“多一条车道,能省你多少时间?这些树砍了,大门前乌烟瘴气,得不偿失!”

  村里看起来繁忙有序,商场簇工厂,绿树环鲜花,但并不气派。村口走上来,一座旧时的炮楼映入眼帘,漂亮的红色屋顶微微翘起,匾牌上书“乔尚云屏”。走近,老墙上挂着新漆的牌子“南岭社区警务室”。年轻的保安说,旧式建筑讲究对流透气,住在炮楼并不逼仄闷热,而且,“炮楼本来就是防御外敌的,我们做安保的住这感觉很踏实”。

  炮楼后还有一排老民房,空地上晾着一排半湿的牛仔裤和T恤衫,古水井清澈见底。旁边一中年男子正欲发动摩托车,见记者询问,他说,这屋子都是租给人住的。老屋出租,不怕被损坏涂污么?记者看见,墙上挂着村委会列出的详细的《老屋村后续管理办法》,对租赁者的资格和职责做了明确规范。想起深圳大学张卫东教授的一句话,“对炮楼和其他老建筑的最好保护方法,就是把它们租出去。”而南岭村对老景观的保护,倒颇为近似香港保育工作中常提的“盘活”思路。

  张育彪则表示:“我是特意要保留下它们的。全部是高楼大厦好看吗?不好看,而且很压抑。我们这里,不准村民盖5层半以上的楼。”

  转至南岭的求水山度假村里,五星级酒店的大堂富丽堂皇。“每年春节我们都在这里搞团圆大会,全村的居民都能带着亲友来参加!”村民林雪萍说,她已经参加了十几年文艺表演,“全部人都要上,没什么表演得好不好的,就是大家高兴。”青年张明辉则说,他还跟村里的老人家学过舞麒麟,“什么‘金刚步’啊‘剑门倒水’啊,很有讲究的。”

  村里77岁的老人袁英详就是其中一个教舞麒麟的师傅。他说,舞麒麟是南岭村祖辈相传的文艺形式,“铁片作骨,圈札成形,黄绸布包其表,村里的张氏和林氏家族各有一套。”舞时由5个青壮年村民擎掌各节木杆,头尾大幅度左右游舞,活跃而传神。传统舞麒麟只在新年、祭祖先的日子才有。南岭建立行政村后,每逢过年过节、召开村民大会、重大施工项目竣工、中央领导视察,都要舞麒麟、点爆竹,以示庆祝和欢迎。袁英详说,这样传统的技艺,换谁也不忍心让它消失,只能靠老年人和年轻人口手相传下去,“好彩滴细佬仲几生性(幸亏这些孩子还挺懂事的),以后?就不敢先说啦!”

  劝走企业VS产业转型张育彪:我们以前穷时也没有因小失大,以后更不会。

  记者随着工人们坐绿色电瓶车,环绕着山上下,通往她们所在的华盛玩具有限公司、创成工艺制品有限公司等地。南岭时装广场前,休憩、散步的大有人在,农贸市场里熙熙攘攘,酒楼前门庭若市……这般繁华,这般风光,为何在当年一穷二白的“鸭屎围”出现?

  在改革开放前,南岭村的所有集体经济,只是土地加耕牛,人均收入还不到100元,生产靠贷款、生活靠救济。1979年5月6日,穷怕了的200村民相约一起逃港。“其实从1956年到1979年,全村已经陆续逃出去500多人了。”已退休的民兵队长袁英详为之感慨:“吃不饱啊,太艰苦了!”

  张育彪记得当晚的情形——— 爸爸从墟上卖蘑菇回来,发现灶头冷清,惊问儿子:“妈妈呢?”“妈妈去香港赚钱啦!”当时任沙西大队副支部书记的张伟基赶紧带上民兵,开拖拉机赶到深圳河边,追回了包括他妻子在内的50多名逃港者,但仍有100多名村民外逃了。这件事对张伟基刺激太大,他攥紧了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村民的生活水平搞上去!

  第一桶金要靠自己赚来。上世纪80年代伊始,老书记秉着“要想富先修路”的共识,引导村民突击修路,清扫垃圾,拆除猪牛栏,栽花种树,美化村容村貌,给投资创造了环境。1980和1982年,村里通过合作办厂、引入港商,有了自己的第一家内联厂和来料加工厂。次年,全村人均收入1147元,一举摘掉贫穷落后的帽子。1982年3月,深圳市环境卫生处理处征用竹山、大窝坑山90亩山地作垃圾处理场,给南岭村补偿了39万元的征地费。

  张伟基又决断地向银行贷了超过村集体资产总额一倍的款,扩大再生产。南岭自己的村办企业发展了起来,外资企业也纷至沓来,“什么南北公司,什么粤强……”袁英详说,就这样滚成了雪球。这39万元就像会生蛋的鸡,为南岭日后的腾飞奠定了坚实基础。昔日逃港谋生的乡亲纷纷回来建房、结婚、定居。

  有着这种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南岭村在面临挑战时,也多能从容不迫。去年,金融海啸侵入深圳时,作为产业链的延伸,南岭村的工厂也备受煎熬。发展最高峰时的60多家工厂现在只剩50多家了。但张育彪却说:“我一点也不担心金融危机。”他说,除了部分工厂因为做不下去倒闭或者迁走的,南岭村还主动“劝走”了五六家高能耗高污染的企业。“像这种企业,盈利是快,但是对整个村环境的长远发展是不利的。我们以前穷时也没有因小失大,以后更不会。”

  张育彪表示,南岭村的未来将会朝着文化产业的方向转型,其中大型雕像造型“长征园”、丝绸文化园等已经建了起来,“南岭春色”曾获“深圳八景”提名。

  保留试验田VS激活闲人张明辉:我们都是下过田的,干这点活算什么!

  年轻人不劳动、不读书、不工作是一些富裕了的农村出现的一大难题。这事在南岭村处理起来非常容易,在《南岭村股份合作章程》中明确规定:学生初中没毕业,不安排工作,不参加分配;有劳动能力不参加村集体工作,取消分配。张育彪说:“村里不养闲人。”

  张育彪解释说,如果村民没找到工作,大部分情况下村里都会安排其就业;但如果此人自身游手好闲,尸位素餐,便宁可“给外地人这个机会”,也不会给这个人面子。“我们这里,不劳动的人,地位再高,也不会被人看得起。”老书记张伟基的妻子在村里做清洁工,一做十几年。

  30岁的张明辉曾跟随打工的父亲,在罗湖区念完了小学和中学。“那时候同学们一听我是南岭村的,都会说,啊,南岭村好啊!”他笑笑说:“也不知道‘好’什么。可能他们以为我是太子爷吧。”事实上,班上要搞大扫除,张明辉比哪个同学都干得欢。“我们都是下过田的,干这点活算什么!”早在上个世纪80年代末,传统农业已经慢慢在南岭村退出历史舞台,他怎么还会下过田呢?原来,南岭村在把土地转化资产分给村民时,特别留下了20亩的田,不为收获,只作为学生的教育基地。每年放暑假,张明辉都要“赤脚下田”,如今他回到社区工作站工作,也负责每年带学生去插秧。

  现在走在南岭村里,还经常可以在农家的楼下看到养鸡的竹笼,就和南岭村村委大楼2楼的“致富思源”展厅里看到的旧照片一模一样。2003年,胡锦涛总书记第二次考察南岭村时,特地到这个展厅看了南岭村民过去的生活用具,看见“穷时要有穷志气,富时没有富毛病”几个大字,连连称好,并题词“不自满,不松懈,不停步”。

  拆掉神台VS打造书柜《南岭青年学习制度》:青年每天阅报半小时,每月读一本书、看一本杂志,写一篇学习心得

  今年,南岭村用20万元奖励了一位出国留学的学生——— 正好等于他在国外两年的学费。张育彪说:“富而崇德,富了口袋,别忘了脑袋。”他还记得1982年时,一家外企想在村里投资建厂,可找遍全村,也没有一个高中学历以上的村民可以胜任厂长一职。在教育上栽过跟头的南岭人,如今格外重视教育,只要学生考上本科,就奖5000元,重点名牌大学的还可以奖10万元。

  村办公室彭主任介绍,1983年,南岭聘请老师、开办村民夜校,给已经错过上学年龄的村民一个提高科学文化素质的机会。

  1986年,村委在《南岭村规民约》中规定“人人要尊师重教,少年儿童一律入园、入学读书,初中毕业后村委方给安排工作”。是年全村197名儿童实行免费入园入学。1993年到1999年,分别投资、投地,兴建了市一级水平的南岭幼儿园、布吉高中和南岭小学。1994年实行的《股份合作公司章程规定》:“大中小学生受校警告或记大过者,只能享受当年股金分配的50%,开除学籍者,取消当年的股金分配,并视其表现能否保留股民资格由董事会决定。”

  南岭有个面积近5万平方米的“天良坑”,1992年时曾先后有3名港商找上来,最高出到5000万元,想买下这块地办工厂。5000万元,意味着全村170余户人家,每户将摊上一辆价值30万元左右的小轿车。但南岭人却将它推开了。不久以后,村里将这块土地无偿划给了布吉镇政府兴建职业中专,如今已为深圳培养出各类专业技术人才上千名。

  林雪萍就是其中一名中专生,毕业后,她进入居委会负责后勤工作,两年后,她再赴广州成人科技大学读“专升本”的课程;同样,张明辉在工作一年后,也往新西兰修读商科专业,并用打工充实自己。“人人都在学习,你不学就跟不上了。”他们说。连张育彪自己也去攻读了华南理工大学的管理学硕士。林雪萍说,村里在他们外出读书期间,还给他们保留了基本工资。如今村里的800人中,有17%都是大学以上程度。

  记者在张育彪的办公桌上,看到厚厚的一叠报纸,他每天都要阅读20多种报纸。“阅读是个好东西”,他说,全村订阅了600多份的各种报纸,免费给每户赠订,给文明户送书。《南岭青年学习制度》要求青年每天阅报半小时,每月读一本书、看一本杂志,写一篇学习心得。

  以前,村里每家都供有神台。1996年6月,村里向全体村民发信,要求破除迷信、相信科学、拆掉神台、新建书柜。如今村里有藏书5万册的图书馆,每年春节都开车去书城选购图书,而每家的藏书量都达到了300册以上。晚上去夜校、上图书馆成为南岭人夜生活的一大特色。

  引进外人VS宗亲观念吴燕: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分给我外来人一块100平方米的地!

  吴燕的小白楼建在布沙路边,高5层,每层3套。“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分给我外来人一块100平方米的地!”如今她和家人住着5楼的一套两室一厅,其他14套房出租给外人,每月有近5000元房租收入。

  1987年春天,19岁高中毕业后,她和堂姐一起南下深圳打工,在南岭的华升电子厂成为一名流水线上的打工妹。“每天都干得胳膊酸痛,有时候真想一走了之。”让她留下的是中秋节的一盒月饼。“还是花生馅的,村民每家每户都有,但没想到我们外来工也有,一下有了家的感觉。”

  吴燕于是死心塌地在这扎了根。她年轻聪明,很快就凭自己的勤奋和才智晋升为计件工。村里运动场、游泳池、阅览室、公园电影院等所有社会设施,统统对外来工开放,和村民享受同等待遇;而每年的黄柿成熟,也总给外来工发上一份。吴燕在这里结婚生子,单位的住房紧张,她又逐渐萌生了离开的意思。

  她永远忘不了1991年的那一天,当村委得知她和其他20多名外来工的相同困难后,前来做沟通工作,表示可以将“老砖窑”的那块地分给他们,每人可申请100平方米宅基地,或者选择一套现成的住房。1992年,她的楼房落成。

  在人才引进上,张育彪打破农村常有的宗族观念、地域观念,南岭村许多重要部门的负责人,都不是南岭村村民。求水山度假村副总经理,村科技开发中心的副经理,还有村委会办公室主任,有的是高薪聘请的“海归”,有的是在内地挖过来的人才。张育彪说:“光靠本村800多人干不了什么事,外来工是给我们做贡献的兄弟姐妹,我们应当感激他们。”

  ■专家视线

  南岭经济或触“天花板”

  南岭村在经济上取得今天的成绩,一是得益于其发展集体经济的优势,二是它的土地是统一规划,系统开发的。由村里决定哪里建厂房,哪里建酒店,就能有效地合理运用土地,这是一件1+1>2的事情;如果缺乏规划,任由村民自己开发土地,就都成了乱哄哄的农民房,土地的最大价值就显现不出来。

  不过,包括南岭在内的不少城中村,走的仍然是股份合作出租物业的道路,物业和土地都是有“天花板”的,虽然关外的土地近年来仍将保持增值趋势,但等它走完了这个增长周期,上升的曲线就会变缓变平。

  南岭村现在比起其他村的优势,一是资金充足,二是声名在外,应该利用这两点先积极思索转型,比方投资、融资,把资金分散在几个篮子里。他们现在想向文化产业转型,这个思路是对的、好的,但不是说你有点子就能成功,要看有没有好的人才和思路,这个产业是不是适合南岭村的发展?

  至于要全国的农村都去学习一种“南岭模式”估计比较难,南岭村的成功有其刻苦奋斗的主观能动原因,但同时也具备地处深圳、毗邻香港的区位优势,我国各地差异巨大,农村面对的发展难题也各不相同,完全照搬是不可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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