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分院里，王馥医生（左一）做完推拿后与小患者安安（左二）合影。

    本报记者刘强文/图

    看病难是我国医改一直都在着力解决的一个大问题，其在基层特别是农村表现得更为突出，县域和基层也因此成了深化医改的重点。我国从2015年开始启动县级公立医院改革，撇开那些复杂不好懂的不说，群众能感觉到的是，许多大城市里的大医院开始以各种形式帮扶县级医院，这其中已经形成体系的就是医联体，其首要目标就是要强县级。2018年，国家卫生健康委在山西省运城市召开全国县域综合医改现场会，要求按照“县强、乡活、村稳、上下联、信息通、模式新”的思路，进一步推进县域综合医改。

    那么，如何理解这个“进一步”呢？这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近两年来各地在陆续推出的医疗共同体（即医共体）改革，其方式是在医联体的基础上，再由县级医院带动联合乡村两级卫生服务机构，以从整体上提升整个县域的医疗卫生服务能力，所谓由“强县级”向“强县域”发展升级。

    近日记者选取了医共体建设搞得红红火火的浙江省长兴县去采访，看看当地农民现在是怎样看病的——

    县强有多强？县医院就可看上全国知名专家

    长兴县卫生健康局局长金宁介绍，长兴县目前有两大医共体集团，分别由长兴县人民医院带动8家乡镇卫生服务机构以及长兴县中医院带动7家乡镇卫生服务机构成立，记者采访的是长兴县人民医院医共体集团。

    4月11日下午，长兴县雉城镇上杨村83岁的王涌年老人从长兴县人民医院的住院部直接来到了医院名医馆里，因为手术后有点小问题需要看看。他前一段时间查出了直肠癌，于是住院接受手术，医院同时还为他做了输尿管结石手术。

    王涌年告诉记者，手术做得很成功，他很满意。在回答记者为什么不去北京做大手术的问题时，他说：“县里条件这么好，别说北京了，连杭州都没想过要去。”

    给王涌年看病的大夫则是一位很知名的专家，他叫张苏展，是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即浙医二院）的前院长，是全国肠部肿瘤专业委员会的成员，而这个浙医二院则是长兴县人民医院的医联体单位。

    2015年，长兴县人民医院与浙医二院成立医联体，前者成了浙医二院的长兴院区，浙医二院院长助理徐翔担任长兴院区的执行院长。2017年，长兴县人民医院陆续与县域内8家乡镇卫生院（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成立了医共体，并于2019年初正式挂牌成立“长兴县人民医院医共体集团”。

    徐翔告诉记者，医联体加医共体使得长兴县人民医院的医疗水平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2018年医院门急诊人次达到102.2万。3年来，医院出院人次由一年3万多增长到近5万，手术台次由7000多台增长到1.2万多台，尤其是高难度四类手术从900多台增长到近3000台，药占比从40%下降到28%左右，医疗服务的占比有了明显增加。消化内科和麻醉科联合开展的无痛胃肠镜检查技术驾轻就熟，目前月均检查超千例。

    目前，长兴县人民医院对上可以申请与浙医二院乃至美国专家的“面对面”会诊；对下可以破除县乡村壁垒，打通远程医疗“最后一公里”，乡镇患者在当地也可申请县级专家的远程视频会诊，县内共享优质医疗资源。而在院内名医馆，则有100余名西医专家和40余名中医专家“坐堂”瞧病！真应了农民的那句话，“县里有了大医院”！

    “名院、名科、名医、名药，这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徐翔说。

    乡活有多活？农民也能在乡镇体检了

    随后，记者来到了长兴县人民医院医共体集团龙山分院（即龙山街道社区服务中心），看看乡镇一级医疗卫生服务机构的情况。

    在龙山分院小儿推拿科，医生王馥正在给5岁的小女孩安安做推拿，看起来安安已经跟王馥医生很熟悉了，一边笑一边动，好像在玩挠痒痒的游戏。

    安安的母亲、来自龙山街道涧塘村的钱燕芬告诉记者，孩子这几天有点咳嗽，来让王医生推拿一下。“安安三岁前还好，但三岁上幼儿园以后，时不时就会发烧咳嗽，只要症状不是很重，王医生一推拿准好！”

    一旁的长兴县人民医院医共体集团龙山分院院长周伟强介绍说，小儿推拿是龙山分院的一个特色科室，非常受欢迎，一天只能挂30个号。在同事眼中，王馥是出了名的态度好。作为龙山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小儿推拿专家，擅长绿色疗法治疗小儿感冒发热、咳嗽等症状，她的门诊病人总是络绎不绝。

    “作为上连县下连村的一个枢纽性医疗机构，乡镇卫生院应该是常见病可以治，同时还要有自己的特色。”周伟强说，“比如口腔科的设立就是一个突破。”要知道大多数乡镇卫生院是没有口腔科的，虽然牙疼不是病，但疼起来真要命。在医共体的扶持下，龙山分院设立了口腔科，目前有固定医生7个，从而结束了当地农民看牙必须要上县城的历史。

    目前，龙山分院还设立了中医康复科和体检中心。其中农民体检由中心专车接送，体检结束后，农民可从手机上查询到体检结果，并由医共体专家到服务站为当地农民面对面解读体检报告。

    如今，农民也能在乡镇体检了，这在以前恐怕是怎么都不会想到的！

    村稳有多稳？村里多少慢性病人“一目了然”

    采访的最后一站，记者来到了龙山分院渚山村社区卫生服务站，即渚山村卫生室。

    映入记者眼帘的是一座又大又亮的建筑，取药厅窗明几净，输液室里有四五个村民正在输液，无论是外建筑还是内结构，都不逊于北京等大城市的社区卫生服务站。

    诊室里，村民高翠祥正在测量血压，因为他家人中有高血压，他最近也感觉有些不舒服，所以特来检查一下。而给高翠祥看病的大夫叫李光男，是来自县人民医院的专家。

    龙山分院驻点医生徐峰向记者介绍，社区卫生服务站有固定医护人员2名，团队成员6名。团队成员中既包括龙山分院的驻点医生，也包括医共体和疾控中心专家团队。服务站服务2个自然村、559户1382人，主要开展基本诊疗服务、中医适宜技术和健康管理工作。

    说起医共体带来的变化和好处，徐峰用了一个词，“多快好省”。

    他解释，所谓多，是指农民看病开药可以开得更多，特别是慢性病，现在服务站里共有慢性病药品124种，农民开药最多可以一次开够12周的用药量；所谓快，是指看病更快捷，比如慢性病以外的药品，可以通过医共体申领，第二天即可取药或送药上门；所谓好，是指服务更好，不仅包括基本诊疗服务，也包括健康教育、健康养老服务等；所谓省，是指在服务站开药，个人自付比例更低。

    记者在服务站的内墙上看到了一张表格，是村里慢病管理数据统计。上面显示，到2019年4月，村里共有高血压219人、糖尿病64人、肿瘤6人、精神病6人、胆结石32人、慢性阻塞肺疾病4人。徐峰说，这个数据表是要根据病人情况的变化一月一调整的。

    金宁向记者提供了一组数据：2018年，长兴县域内就诊率已经达到90%，基层就诊比例提升到67%，第三方测评群众满意度达到92%。

    国家卫健委体改司司长梁万年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县域综合医改建设就是我国农村县、乡、村三级医疗卫生服务网络从无到有，从弱到强，从保障人民看得上病到更多的群众可以就近享受到优质服务的缩影。这其中医共体又是县域综合医改最大的一个亮点。目前，全国已建成县域医共体2388个，形成了责权利明晰、优质医疗资源上下贯通的渠道和机制。2019年，国家卫生健康委提出要依托县级医院500强建设500个医共体。县级医院500强，即500个达到三级医院水平的县级医院，可以覆盖我国1/5的县，建设500个医共体，即通过县乡一体化，将优质的服务传递到乡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