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一辆车一条线

重庆农村公交线连通城里和山那边

    刘会本报记者邓俐

    “山里人为什么要住在山里？”

    “山里的人住在山里，就像脚放在鞋里面，舒服。”

    见到张长余的第一眼，脑海里便自动浮现出电影《那山那人那狗》。

    即便大山阻隔了很多事物，散落在南山上的原住民，仍对这片土地有着不舍的深情，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曾和电影里一样，全靠着跋山涉水的乡邮员，传递山里山外的信息，与外面的世界保持沟通。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如今，山里人早已不像以前那样神秘。平坦宽敞的道路修到他们的家门口，他们在这里建起新房、开了农家乐、就近上下班……但不变的是，他们始终有着与外界沟通的出门需求。

    对于重庆市南岸区南山街道金竹村一带的居民来讲，张长余便像最初的“乡邮员”一样，平凡却又极其重要。

    一辆车的公交线路

    每天早上6点30分，张长余驾驶着金竹一带居民再也熟悉不过的渝B·H2897，从重庆邮电大学公交站出发，走进金竹村，开始了他日复一日的14个公交站之旅。

    这辆绿白相间的迷你公交车，陪伴公交驾驶员张长余已近两年，它每天载着金竹村一带的老人出门散步、妇女逛街买菜、孩子上下学、年轻人上下班，把原本难进出的山间公路变成了便捷的旅程。

    2013年10月14日，重庆邮电大学至老龙洞的331路公交开通，这是当年南岸开通的第一条农村公交线路，给沿线的南山金竹沟、龙井塝、窝子沟等地的居民带来了福音。

    “以前大家出门，都是先坐面包车出去，到了老厂一带再转公交出门，不仅车费贵，而且也不是很安全。”金竹村的谭阿姨说，虽然金竹村离重庆邮电大学只差8公里，但有了331路，老人上车刷免费卡，孩子上下学坐车更安全了，给居民生活带来的便利不是一点点。

    然而，331路公交的运营并不算好，农村公交普遍沿线住户分散，乘客量不大，331路公交平均一天下来最多只能载100余人次，所以公交公司只在331路投入了一辆公交车的运力，张长余则成为了这辆公交车的驾驶员。

    这辆车号为“渝B·H2897”的迷你型公交，13座，没有空调，上车只需1元。

    一个人的公交线路

    上午11点多，张长余的迷你公交车从老龙洞站发车，经过了几个站却没有一名乘客。张长余一人驾着空车，驶在郁郁葱葱的道路上，显得有些孤寂。

    “即便没有乘客，也得按点发车，居民很熟悉班次时间，大家都算好时间出门办事，就等着我按时来。”一来二往，张长余早已摸清了乘客的搭乘习惯。“每天早上孩子要去金竹小学上学，居民也喜欢这时出门去买菜，也有到街上卖菜的，还有不少是工作上班的，那时才是高峰期。”

    按规矩张长余两天一休，休假当天则是由383公交线路的一位师傅代班，因为车少人少，331公交线路也没有自己的调度室。

    老龙洞居民楼一处门面房被租用成383公交调度室，张长余和渝B·H2897将就着，把这里当作大本营。

    一台老式冰柜，一个微波炉和一台老旧空调，便是383公交调度室的所有。

    跑了一趟回来，张长余来到茶水桶前，给自己的杯子灌上满满的一杯水，汗水浸透了整个后背，衣衫湿得全粘在了身上。他坐下来，摘下眼镜，脸被晒得通红，拿着水杯一口接一口往嘴里灌。

    稍过几分钟，张长余开始和其他几位383公交线路的驾驶员聊天，因为工作沉默了许久的张长余终于找到了人说话。

    对面墙上，一张泛黄的时刻表就是张长余的作业时间，从早上6点半到晚上7点半，张长余在老龙洞和重庆邮电大学间来回数趟，有时发车完毕，张长余还要驾着渝B·H2897，来到山下南坪公交总站做保养。

    “只有这一辆车，要是出了问题就坏事了。”张长余说，山间道路并不好走，坑洼有些多，所以迷你公交车偶尔会“罢工”，这时只有求助383路，让他们那条线调车子来解急。

    一条路上挂念多

    不久前的一天，渝B·H2897走到窝子沟一带时坏在了路上。张长余求助383路，及时调度车辆转送乘客。“乘客都理解，我就觉得很欣慰。”张长余说，当时调度车子花了些工夫，看着近的乘客都默默地步行走了，而远的乘客一直待在那里听他解释，等着调度车来，没有一个人抱怨，他很感激。

    虽然这条一个人的公交线路，条件相对艰苦又几多寂寥，但张长余还是坚持了下来。“跑久了，乘客都和你熟了，多少都有感情在。”张长余说。

    哪天金竹村的人结婚要去街上办席，坐车的人比较多；哪块地里的玉米熟了，大小箩筐会装车上拿去卖；哪时孩子放学了，回家路上要开得平稳……慢慢地，张长余心中就多了这些挂念。

    “我们每天都是坐张师傅的车，他要开上一整天不休息，要是能给他换台好车就好了！”“如果能开对线，张师傅就不那么辛苦了，我们坐车也更方便！”“张师傅车开得好，对人也不错。”……

    乘客谈起眼中的张师傅，不光是要为他点赞，大多还主动申请对他多关注和“关照”，就像家人一样心疼他。是的，这份工作干上了，就不是一天两天，三趟五趟，或许，这份山里的感情才是张长余心中最大的挂念。

    就像《那山那人那狗》里描述当年的“乡邮员”：山里人“几天不见县长没关系，几天不见他可不行”。张长余的工作虽平凡简单，但对山里人来说，是特别地不可少的需要。

    随着南岸区农村公共交通建设的加强，该区近年陆续开通了10条与331路一样的农村公交线路，虽然普遍都车少人少，却让山里山外距离更短了，让山里人稳居山里的同时又能走向山外。而像张长余这样“不兴喊苦”，耐住寂寞，默默守护农村公交线路的公交驾驶员，南岸还有21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