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土地流转在农村呈“星火燎原”之势,不少人将其称为第二次“土地革命”。土地流转顺应了农业生产形势,带来了较为可观的经济、生态、社会效益,但同时也出现了作物非粮化、风险扩大化等“多云转阴”苗头。山东省高青县是较早开展土地流转的县,在土地流转方面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土地流转取得了怎样的成效,土地流转该如何转,向哪转?日前,记者来到高青进行了采访。
土地流转好处多
高青从2007年开始尝试进行土地流转,目前参与流转的村有500多个,占到全县村庄总数的65%。常家镇蓑衣樊村是开展土地流转最早,效益最好的村子之一。
蓑衣樊村瑞祥农业合作社由村集体领办,推动了本村的土地流转,流转后的土地主要用于种植水稻。村民张立强把地流转给合作社后进城务工。他向记者提供了这样一份投入产出账单:流转前,亩产稻谷900斤,投入成本800元,按稻谷出米率0.7、大米市场价2.5元计算,刨去成本,亩获纯利775元。流转后,他与合作社签的协议是每年每亩1200元。也就是说,张立强不用出工出力就可获得比自己种地高的收入。
稻农有利可图,合作社是否有账可算?合作社理事长刘树海说,土地流转让合作社添了地、降了本、增了利。“添地”是说他们将地流转过来之后,进行整理,一些沟渠、道路平整之后变成了耕地,户与户间的宽地垄得以移除,这无形之中就多增了地。他们签到协议上的土地亩数是1500亩,实际耕种了1608亩。“降本”,是说生产投入成本相对降低了,他们购买农资享受最低批发价,机械化作业减少了人工投入;精准施肥,根据土地状况施肥喷药,减少了浪费;良种良法,提高了稻米品质,精细加工,让大米实现优质优价,普通型袋装米4.0元/斤,精品米9.0元/斤。去年,瑞祥合作社亩获利3500元/亩,扣除流转费、投入成本,亩获纯利1600元,比一般农户收入高。
认识到土地流转带来的好处,2011年,蓑衣樊村167户村民一致同意将土地流转给合作社,蓑衣樊在全县第一个实现了农村土地“全流转”。村内不能外出务工的35名村民,到合作社从事农业生产,领取报酬。村里对土地进行统一规划平整,因地制宜划分出大米、果蔬、大棚三大种植区。“全流转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将困扰村内多年的土地纠纷、树木遮荫等矛盾纠纷等全部‘清零’。”刘树海说。
四大难题须重视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土地流转都是一帆风顺。
一个客观事实是,土地离镇城越近,流转率越高,流转费用也越高。在高青,距离县城较近的蓑衣樊及其周边村土地流转率达73%,流转费普遍涨到1200元/亩,而在地理位置较偏远的乡镇,土地流转费用多为500~1000元/亩,且多是口头协议,承包期限也不固定。其中,合作社(企业)参与的土地流转,大都比较规范,流转期一般为15年。“流转时间长,合作社可以在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做长远打算,追求长期收益。而农户之间的流转由于期限较短,承包经营户往往只顾眼前利益,讲求少投入多产出,也影响到地力恢复。
土地碎片化阻碍流转。“个别农户就是愿意自己种地,不愿参与流转,收入再可观,人家不配合,咱也没办法。”五谷丰粮食合作社理事长郑兴春无奈地说,“只要有一户不同意流转或调地,就难以做到连片流转。”再就是土地流转后,合作社会在农田设施建设等方面进行投入,不可避免地出现农户与合作社争用农田设施的情况。在采访中记者还发现,村委会出面,土地流转相对容易。有人担心,村委换届选举,村干部一旦落选,土地流转容易成为“半拉子工程”。
作物非粮化。高青参与土地流转的120多个合作社中纯粹的种粮合作社占比不足20%,蔬菜、瓜果、苗木合作社才是主角。县农业局副局长杜作忠说,这是合作社追求高收益高附加值造成的,其中起作用的是市场因素。“但是,近年来一些地方出现蔬菜过剩、菜贱伤农问题,这也与土地流转有一定关系,应引起重视。”杜作忠说。
风险系数加大。刘树海说,农业属高风险行业,受气候因素影响较大。这些年,灾害天气频发,一旦遇到天灾,有“合同在身”的合作社就可能无法履行协议,进而引发新的社会矛盾。再是这两年土地流转费逐年提高,合作社承受的压力更大。
四大问题待解决
眼下正在开展的土地经营权确权进一步明确了土地的权属,切实保护了耕地,为下一步规范的土地流转创造了条件。那么,土地要实现更好流转,需要解决哪些问题?
首先是法律问题。这些年,土地纠纷已上升为农村社会的重要矛盾,农民经常为添人增地及地界划分、树木遮荫等发生纠纷。蓑衣樊村的土地全流转让这些问题迎刃而解。但土地全流转,农民再吃大锅饭的做法也让他们惴惴不安。像该村一样,村社一体推动土地全流转的做法是否符合国家法律?
再是资金问题。农业项目是投资大、周期长、效益不确定的项目。农民将土地流转出去,实际是将风险转嫁给企业或合作社。规模化流转后前期投入大,占用资金多是不争事实,而农民本身投入能力有限,办贷款又有多种困难。
三是人才问题。当前农村青壮年劳力基本外出务工,真正懂经营会管理的年轻职业农民少之又少。很多合作社急需科班出身的会计、金融专业毕业生,但这样的人才又有几个愿意到农村来?再是现代农民需要从事精量化作业,要熟练地使用电脑、驾驶农机等,这样的农民又有多少?
四是领办人的身份转换问题。不少人以村负责人身份担任合作社理事长,换届之后,他们的身份问题就显得尴尬。杜作忠说,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是摒弃“官化”思维而用市场化思维,村委会换届,合作社理事会也要按章程换届,合作社不能搞成家族式合作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