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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二0一九一九

零零社区网友  2020-01-20  互联网

谁又能说,在他们身上看不到我们的影子呢? “我”的二0一九 本报记者 张凤云 吕珂昕

  

  

  

  

  ①宋成宝在老家的院子里。图①摄影:冯瀚辰

  

  

  

  

  ②周立午陪着父亲去钓鱼。图②摄影:周立午 

  

  

  

  

  ③秦蕾和一起做保健品的姐妹们。图③:受访者提供

  跌跌撞撞的一年?摸爬滚打的一年?还是顺风顺水的一年?2019年,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除了酸甜苦辣,相信应该还有温暖与感动吧。让我们来听听这些普通人的故事吧,他们或来自农村,或梦想回到农村,或者压根儿就没走出过农村,让我们跟着他们的思绪看这一年的喜怒哀乐、人间烟火。谁又能说,在他们身上看不到我们的影子呢?

  

  “我是比较能折腾的”

  结完账,宋成宝推门出了网吧。看了一眼手机,是晚上7点多钟。往常这个点儿他应该坐在杭州市下沙区的出租屋里陪孩子们写作业。今天他要处理两件事:一是将之前写的一些诗整理好发给出版社的编辑,二是接受我这个来自北京的电话采访。

  2019年9月,这个在杭州电子科技大学干后勤的师傅突然成了名人。学校食堂的橱窗上贴着他写的诗,人们争相传诵,并且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关于人生的讨论:一个食堂师傅都能如此,年轻人是不是更不应蹉跎岁月呢?

  “这一年咋说呢,没想到9月的时候,这件事会被炒作一番,让人关注到。”宋成宝说,“卖菜你知道的吧,也没个人说话,很无聊,就琢磨着写写诗。想一句话,比如美好的一天从什么开始,然后就写一首诗,每天这么写个五六首。中午休息的时候就写了发出来。”

  “可能有人会说这有什么意义?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这是日复一日一成不变日子中的一种乐趣。后来被来买菜的老师们发现了,觉得很有意思,就传开了。”宋成宝说。

  “家里人也不大能理解,觉得你捣鼓这个有啥用?后来网上报道了,电视也报道了,他们也就觉得挺好的。我有时候在网上找关于我的报道看,两个孩子瞧见了就说,爸你还挺厉害啊。或者,爸你又在自恋啦?”说完,宋成宝就自顾自地笑。

  宋成宝来杭州也有七八年了,现在一家四口住在下沙区一间出租屋里,他现在在食堂主要负责卖菜。每天5∶30坐上班车,6∶00到学校,拉一车青菜到教学区,在教学楼底下卖菜,顺带还卖点饮料啥的。每周工作6天,歇1天。

  “我原来不是干这个,原来在食堂后厨干,后来才安排我做这个。有个同事说,你烧了高香了?安排你去卖菜。其实是有原因的,当时在后厨的时候,炒完菜没事儿了,我就去前边窗口帮着打饭,因为服务态度好,后来被调去卖菜。在我们那里卖菜跟厨师的收入差不多,但是活儿要轻省些。”宋成宝说。

  今年过年回老家吗?我问。“回去啊,年龄大了,总想回去,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宋成宝说。

  宋成宝初中没毕业就从村里出来打工,在北京也待过,今年42岁了。他说年纪大了,倒想起老家来了。

  “我就特别喜欢老家的那个麦田。冬天地里也没什么人,顺着地边子就那么慢慢地溜达。家里点个炉子,烧个柴火。年轻的时候满世界寻找美好,最后发现美好就在自己家院子里。所以这几年,我写了好多诗是关于老家的。老家那个房子,那个土墙,老家的院落,还有老人,你离家的时候,都拐弯了,她还站在那里目送你。你都能想象出那副景象。”宋成宝说。

  “我喜欢翻书,也喜欢看报纸,虽然现在很多人都不看报纸了,可我喜欢看。卖菜的旁边就是图书馆,管理员我也认识,有时间了我就进去看。诗词看的比较多,对歌词也有兴趣。站在我们家窗口,跟着杭州968音乐台哼一些歌。最近换了个老年机,自己控制不住刷手机,孩子也跟着看,怕影响他们学习。”宋成宝说。

  “学校食堂不是盈利的,工作其实挺枯燥的,炒菜师傅也有分工,你炒素菜他炒荤菜,每天都差不多,料也是放那些料,动作也是那些动作。有一天我就突然想远离这个大城市,回家开个书店,订上几份报纸,让村里的孩子们来看看书,做点活动啥的。”宋成宝说。

  宋成宝有个同学是搞图书批发的,他对宋成宝说:“你开吧,先不用给钱。”后来宋成宝就真在老家租了间房开了家书店。书一部分是同学赞助的,还有就是他在杭州收废品收的,也打电话给老家一些废品收购站,叫他们有好的给留着。

  “也像城里人一样,请村里会书法的人来教大家写写毛笔字,大概就是‘图书馆+养老院+儿童乐园’这样一个想法。也没啥经验,现在看很多事不是光靠理想就能做成的。图书馆来的人很少,那些书送这个一本,送那个一本,都送出去了。回去看看,报纸上都落灰了。开了两个月就倒闭了。”宋成宝说。

  “也有人问我,你现在做这个事儿,能不能给你带来钱?如果没有,那你做这个有什么用?我想也是,我为什么要做这个事儿呢?有人也会问,你一个卖菜的,写诗有什么用?我觉得是有用的。就像一个编辑说的,我的诗从纯文学的角度讲可能差一点,但是从生命的角度讲还是有价值的,因为都是对生命的感悟。可是,看看我现在住的小区里的书店,也很少有人去。年轻人早上五点起床,晚上下班回来七八点了,看两眼手机就该睡觉了,也真没空闲。今天突然想到,大家都忙着挣钱,你想在村里开那个书店也不现实。”宋成宝说。

  “我是家里同辈人中最小的,上头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我哥在南昌市开公交,今年还被评为南昌市‘最美司机’。我哥开这车15年了,终于拿到了‘最美司机’称号。回家也吵吵腰疼,一天在车上那么长时间,坚持到现在,他说要坚持到退休。很多人都像我哥这样,比方说在我们那个食堂里,有人刷小碗,一天刷几千个,一刷刷十几年,一般人都觉得坚持不下来,可人家坚持下来了。我是比较能折腾的。”宋成宝说。

  宋成宝坦言,新的一年,就想着多挣点钱,然后一下拿出来,摆在老婆面前,让她高兴高兴。“书店的事,现在看来得往后排,要是有人赞助的话,还是想努力一下。谁知道呢,没准儿会有什么变动呢?”

  

  选择真的不多

  “2019年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秦蕾沉默了一下,“行吧,挺好的。”

  秦蕾是我同村的发小和同学,我俩在学校的时候感情很好。可惜她初二就辍学了,在县城打工,而我一路读书,离开家乡,我俩慢慢地相隔越来越远,只有逢年过节回老家的时候才能见上。不过,这一年,从年初开始,我就屏蔽了她的朋友圈。

  原因很直接,这家伙两年前开始做直销,在朋友圈里天天宣传所谓的保健知识,推广他们公司的保健产品。

  秦蕾告诉我,受2018年底权健事件影响,2019年的生意不太好做。

  她的目标市场主要在农村,客户群都是她妈和我妈这样的中年妇女。有的人听说了权健被查,就跟街坊邻居们私下里议论,大家都说从秦蕾那儿买的产品也没有宣传的那么管用,价格还那么贵。断断续续地,就有不少人不再订购了。

  “怎么不管用?我家隔壁一位阿姨,特别容易口腔溃疡,严重的时候,吃饭喝水都受不了。原来一直在我这里买维生素吃,就挺好。但是她们这么说,我也不能硬争,我们公司说了,客户不买就不买吧,我们不去跟他们掰扯。”秦蕾有点愤愤不平。

  秦蕾做保健品直销的时间并不长。从16岁辍学到她结婚生女,十多年间都在老家一家服装厂上班,踩缝纫机、做服装配件。做出来的半成品被运到别的地方制成成衣,再出口到日韩。

  有一年暑假,我去工厂找她玩,晚上挤在六人间的宿舍里,听着屋外有人“哐啷哐啷”踩着简易楼梯上下的声音,闻着其他工友洗完衣服氤氲在屋里的潮气,慢慢地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她早就去上班了,还在枕边留了钱让我买早饭。我从宿舍里出来,站在四层走廊里,看到对面车间里的女工们埋头在缝纫机前忙着,都穿着工服,也看不出哪个是我的同学秦蕾。

  2017年下半年,秦蕾以前的同事找到她,向她兜售保健品,并给她展示保健品直销工作的“轻松灵活高回报”,鼓励她加入这份“健康事业”。

  彼时,她已经在家待业了半年。“干了那么多年,每月工资只有一千多,一天怎么都得干12小时,还动不动就加班加点。”秦蕾生了闺女之后,身体一直不是特别好,家里人都劝她换一个轻松一点儿的工作。但是,在一个流动滞缓的四线小县城里,体面又不那么辛苦的工作无非是公务员、教师和医生。对于一个没有学历,需要带娃的青年女性,她的选择真的不多。

  同事的一番强力推荐让秦蕾心动了。她并没有直接决定,先是买了公司的牛初乳产品,给闺女吃,觉得效果不错。

  秦蕾还去了公司里实地考察。“很正规,有营养师团队,车间里都是消毒的,我们进去还要带头套、脚套,不能带细菌进去。”秦蕾说,公司总裁都亲自会见他们,为他们展示公司荣誉,带他们畅想事业发展。

  秦蕾加入了公司。2018年,她每周都要去公司开会、培训,学习产品功效,学习营销话术,学习“团队精神”。入职两个月后,她由健康顾问升级为业务员,开始挖掘客户挣业绩。起初,主要还是她自己买,给闺女吃,给她妈妈吃;后来开始推给亲朋好友,她妈妈也在村里推广,慢慢就有了客源,销售额就上去了。

  这家公司有规定,连续6个月每月销售额达到1.37万元,除了工资之外,公司会组织环球旅行进行奖励;连续12个月达到这一销售额,就升级为社区经理,可以从业务员身上享受提成,还可以再参加一次环球旅行。

  两次旅行秦蕾都参加了。那几天的朋友圈被她刷屏,九宫格展示地中海豪华游轮的日常。照片中,从不化妆的她妆容精致、气质突出,穿一身长尾袭地的红色晚礼服,端一杯泡沫丰满的金色香槟酒,仿佛迎来了事业的高光时刻。

  后来秦蕾告诉我,所谓的环球旅行就是在这艘16层的豪华游轮上度过了5天4夜,没有在任何港口停驻。除了在船上吃吃喝喝,看看风景,他们没事儿干了就只好打打牌。

  “权健事件后,保健品不好卖了,公司决定跟别的厂家合作卖日用品。”秦蕾在朋友圈发布的产品也从一开始的牛初乳、钙片、益生菌,变成了牙膏、面膜、洗发露,再后来干脆卖起了养生锅、健康水壶、空气净化器……

  对秦蕾来说,这些日用品不太好卖,“村里哪有人买空气净化器的啊,这得去市里找有钱的客户。”2019年,秦蕾的销售额一下子掉了下来。

  会议还是跟以前一样多。秦蕾说她本来就不爱开会,现在也没时间去了。她对象换了个新工作,每天需要定点上下班,不像以前可以在她忙的时候照顾家里。孩子也上小学了,贪玩,姥姥盯不住,她得自己盯着。

  还有个原因,她做直销两年,投了七八万元进去,工资加起来赚了七八万元,一来一去等于没赚到钱。

  秦蕾说,她周围的人都羡慕她有个好对象。她对象是个脚踏实地的人,有大车证,就在市县里跑运输,为了家庭从不冒险。结婚以后,她连饭都没怎么做过,折腾一通没赚到一分钱,对象也没说什么,反而觉得她出去多交朋友是好事。

  秦蕾说,新的一年最重要的是把孩子的学习成绩抓起来,“必须得好好学习,最起码以后学个幼师或卫校,要不怎么养活自己,像我一样做衣服吗?她吃得了那个苦吗?”至于她自己的工作,她说有个朋友开了个私人的服装厂,让她去帮忙,时间很灵活。“现在手里还有点儿产品,有人要我就给他们,抽空再去做做衣服,也没那么累,还能照顾家里。”

  

  “这还叫个事吗?”

  我坐在星巴克里等耿海洋,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心里想,一个从大厂辞职去拍纪录片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呢?

  直到一个憨态可掬的微胖界男青年向我走来。

  耿海洋在中国传媒大学新闻系读书的时候就对纪录片感兴趣,而毕业后先是做了两年的签约图片新闻摄影师,在大厂磋磨,也做一些体育、娱乐类的快消视频。30岁之后,他觉得不能再追求速度和时髦了,应该立一个明确的目标,做一些自己更喜欢、也更有意义和价值的事情,于是从大厂辞职出来开了一家工作室。

  “就是想拍一些有关城乡题材的片子。我是从乡镇出来的,特别有感受,这个社会发展太快了,好像你一回头,原来熟悉的那个乡村、那些人就不在了,所以就特别想把他们记录下来。”

  可是耿海洋说2019年好像也没有拍成什么。他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积累素材和思考上,寻找并记录了城镇化进程中的一些故事,反映大时代下小人物的努力和挣扎。

  “对了,2019年合作拍了一个修志人的微纪录片,拿了中国科协双创微视频大赛的一个奖。”他想了一会儿,终于挖到了某个亮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片子是在通州拍的。通州成为北京城市副中心后,很多村子面临拆迁改造,有个特别年轻的女孩就在村里修史修志,想把村子的“前世今生”都记录下来。以后就算村子不在了,后人也能通过文字找寻过往。

  “也不是说,她啥也不干了就做这个事儿,每天日子过得很平常,该吃吃该喝喝,然后就是拿出一定的时间精力去做这个事儿,做得也很认真。之前我还去天津拍过几个老人,也是农村的。后来村庄拆迁了,他们觉得有些地方的戏曲很有价值,不应该就这么消失了,就努力地到学校里去推广,其实就是几个很普通的老头。可能很多人会觉得这算啥事儿?这还叫个事儿吗?可就是这样一些小人物,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把一件事情做下去,同时做出来的这件事又能影响别人,或者某种程度上帮助了别人。我把它看成是平凡人带给社会的一些温度和能量,就像一束微光,带给社会一些光亮。”

  耿海洋说,像这样的微纪录片,他拍了好几个,打算做成一个系列,取名为“了不起的他们”,讲述的都是这些小人物,默默地坚持做一件事情,默默地表达属于他们自己的情怀。

  耿海洋出生在苏北一个小镇上。他说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有意无意地把目光放在广袤乡村和社会底层,放在活在现实里、散发着微光的普通人身上。

  他说那时候的乡镇周边都是农田,镇上的人也有不少种地的,所以地里的农活他基本上都会干;他说乡村能获得的信息太有限了,他考大学那年,为了找一本《艺术概论》,骑着自行车转遍了县城里的每一家书店。后来找到一家私人书店,好说歹说借了一本回去,一边看一边抄,几乎把整本书都抄了下来;他说他们镇上有座小桥,翻过去是一片小树林,他和要好的同学周六中午放学后都会约在那里,捏着一根圆珠笔芯拼命写作业……

  “那片林子早就没了,都盖上房子了。我那同学后来也断了联系,不知道去哪儿了。”耿海洋说。

  2019年7月,耿海洋带着自己的团队参加了在西宁市举办的第13届FIRST青年电影节。这个从设立起,就立志于“激发青年人的创作勇气和艺术自信,持续发现与推选青年电影人首作及早期电影作品”的专业度极高的电影节,很受“耿海洋们”的看重。

  “这个电影节是我母校发起的,第二届我就参加过,每年都会推出一些优秀的作品,像2018年的《四个春天》,不过今年的好作品好像不多。”耿海洋说。

  耿海洋没带作品去,但是他说这趟电影节之行收获很大。“跟一些创作者聊了聊,思路清晰了不少,也促使我下定决心,要把我自己的那个纪录片剪出来。”

  纪录片的素材耿海洋从2012年就开始拍摄,最初只是想给每年的春节日常做个记录,没想到一口气坚持了8年,久居乡镇的父母都已经习惯了摄影机下的生活。他说他会把8年的素材裁剪成一两个小时的片子,以自己和家庭为原型,以乡村为场景,讲述一个有点儿幽默、有点儿无奈、有点儿温馨的被“逼婚”的故事。

  我说2019年很多人都说太“南”(难)了,你怎么看?耿海洋给出的答案在意料之中,“没怎么觉得难,目标还算明确吧,精力和时间都放在一个方向上,踏踏实实地去做就可以了。”后来他又补充,“有价值的东西,社会迟早是会认的。我觉得我现在还没有特别踩中那个点,我想做城与乡的纪录片,还需要更深入地了解,慢慢地积累,不断梳理,有些事儿不能着急。”

  2019年,耿海洋还到国外转了一圈,拍了几个片子,觉得外面不适合自己,“还是国内的空间更大,发展势头更好,能够拍的话题也更多一些。”

  

  1990年生的周立午

  “2019年的KPI(关键绩效指标)没完成。”

  周立午说这话的时候,正坐在我办公室里。他的坐姿很规矩,一手搁在桌子上,握着我递给他的气泡苏打水,一手搭在膝盖上,表情十分认真。

  “怎么说?”我也认真地看着他,示意他讲下去。

  2019年开年的时候,像大多数人一样,周立午也列出了自己一年的目标任务。目标共3个,其中两个已完成。一个是实现了工作上的微调。他对自己的要求是熟悉一个工作岗位后,就要变动变动。互联网行业的拼杀很激烈,一不留神就“原地阵亡”,想动也动不了。周立午目前在一家大厂,还不想换公司,但他努力从所在的相对弱势部门,换到了一个更强势的部门去;另一个是去念了在职研究生。从本科就计划过要读研究生,今年终于迈出了这一步。虽然是在职的,但是读了自己很喜欢的社会心理学,他觉得很满意。

  没有完成的一项是找到女朋友。

  “父母就特别急,不停地安排相亲,但总是不行。”一说起这个话题,周立午的粗眉毛立刻拧了起来,他也轻轻地转动着椅子。

  周立午在1990年出生,像他这样第一批迈入而立之年的“90后”,今年收割了大众和媒体前所未有的注意力。都说“90后”容易不安和焦虑,在我看来,周立午是个特例,他特别有规划,很少会迷茫。他说农村来的孩子也不一定就会自卑或者找不到方向,有些问题比如成长,无论来自何地,大家都必须面对。

  2012年,周立午从统计学专业毕业,找不到对口的工作,同学就给他介绍了一家物联网公司。周立午干了一年,就开始琢磨着如何把自己的专业和互联网结合起来。

  当时的互联网界,大数据技术正在蓬勃发展,而数据分析正是周立午擅长的领域。他看准了这个风口,制定了自己职场生涯的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换了四五家公司,由外包公司到业内的知名大厂,终于在这一行里站稳了脚跟。

  他说这个过程就像打游戏一样,不停地更换装备、打怪升级,找到最适合自己的。

  “现在是第二个五年计划。”周立午伸手比了一个“二”,“我也在学习人工智能,这是未来发展方向之一。”2019年,他多次复盘过,觉得无论是上学还是工作,根本没时间跟女生深入交往,这才导致了他在相亲事业上的“屡战屡败”。

  “在老家上学的时候吧,忙着应付学习考试,没时间早恋。”周立午出生在河南南阳的一个小村庄,在家里排行老二,有个非常优秀的哥哥。“我哥学习好啊,我老是被拿出来比较,没办法,只能努力学。”

  他大学考到了北京,读了一所工科学校的理学院,工作后又从事互联网行业。在学习和工作氛围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他不算内向,但也不擅长沟通,“内心有想法,有时候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

  工作还没稳定下来的时候,父母都不太着急,也不过问。25岁了,父亲偷偷找村里的人去给他“算命”,说他26岁会结婚。26岁过了,“算命先生”又说28岁。28岁也过了,“算命先生”说,2020年挺好,两个立春,特别适合他结婚。

  周立午哭笑不得。2019年,住在天津的哥哥添了娃,父母从老家赶过来看小孩。半年不到,就跟小区里的邻居全混熟了。这下全小区都知道了,周家小儿子马上三十,还“奇货可居”,于是纷纷把手上有的在北京工作的适龄女子介绍给他。

  周立午说,其实好几个姑娘他都觉得挺好的,也很努力地表现,耐心陪人家聊天,但是不知道怎么地,聊着聊着人家就不理他了。

  我问他,你都跟人家聊些什么?

  他挠了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说其实也没啥可聊,就尬聊,问对方“吃了吗?吃了啥?忙不忙,在忙啥?”

  我实在绷不住,不厚道地笑了。

  周立午也笑了。他是个聪明务实的男生,从乡村里走出来,奔向大城市打拼,了解自己的优势和劣势,懂得知足常乐,也擅长思考和规划。多次相亲无果后,他也尝试走出舒适区,去参加平时不太参加的户外活动,认识更多不同领域的新朋友,还牵头组织了一场郊游活动。

  周立午说,三十而立,他还有一个未竟的大目标是创业,想回家乡创业。

  他一直很喜欢自己的家乡。住在村里,空间广阔,节奏轻缓。日头从这头走到那头,感觉需要好久。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动手去做,做完了就会有饱满的收获感。但是,随着一批一批的年轻人考学或打工走出乡村,村里越来越寂寥,家乡一天比一天老去。

  “我们一起考出来的同学,其实都挺能干,在大城市里生活得也不错。但是很多人也挺迷茫的,没什么目标。”周立午说,如果有可能,他想和大家一起回去,把外面的视野、知识、技术带回去,让家乡发展起来,给家乡的人带来变化和更多的生活选择。“留在北京压力很大,我的压力也会传递给父母,大家压力都会很大,没有必要。”

  他还说,如果可以的话,也想找个家乡的姑娘。这样,生活习惯也相似,好相处,两家住得近,还没有过年回谁家的烦恼和纠结。“有一次相亲还见了一个贵州的姑娘,当时我就觉得很神奇,她为什么会愿意跟一个来自千万里之外的人见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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