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光棍面临哪些难点与痛点? 柯利刚
农村光棍问题,不仅仅是个体的问题,也是社会的问题;不仅仅是当下的问题,也是未来的问题。农村光棍这一群体需要更多的理解与关注,这一问题需要有序、有效地研究与解决,不要让部分人的不能承受之痛,上升为全社会的不能承受之痛。 近日,在某短视频APP上,一部拍摄于1982年的老电影《牧马人》,引起众多网友观看和热议,也让该电影中的一句台词成为当红网络用语,即“老许,你要老婆不要?”这句几十年前的台词之所以能在当下成为爆款,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光棍年年有,近年格外多。
就区域而言,光棍群体主要集中在农村。放眼全国,一个村庄有几十个光棍的现象不为少见,一个村庄多年没娶回一个媳妇的案例也并不特殊。农村光棍,自古以来就有,但不管是文献里的数据统计,还是现实中的耳闻目见,不难发现,农村现在的光棍,呈现出越来越多、越来越集中的形势。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
人口结构存在男多女少的问题。农村光棍问题,爆发在当下,但原因在几十年前就已经种下。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是一个婴儿出生高峰期,彼时一方面生育政策不让多生,另一方面当时还一定程度上存在“养儿防老”“重男轻女”等生育理念,政策与理念的碰撞,致使男女出生比例严重失调。连续多年比例失调,问题一直在积累,发展到今天,就是中国处于适婚年龄的男性人数比女性多出3000万以上。男多女少,媳妇自然难找。
婚姻地理出现女往外嫁的趋势。我们有句老话,“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其实,一方水土,不但养育一方人,还成就一方婚姻。在乡土中国时期,婚姻地理是相对封闭的,男女婚嫁基本上跑不出十里八乡的范围。正所谓“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着胖娃娃,走路回娘家。”在当下的城乡中国阶段,农村女性离开乡土,走向城市职场,这在很大程度上打破了过去稳固的婚姻圈层。这意味着本地女不再只嫁给本地男,而是越来越多往外嫁、往城市嫁。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加重了农村男多女少的状况。
婚姻经济延续女往上嫁的传统。时至今日,中国婚姻文化中“门当户对”“男高女低”等讲究依然不同程度存在。婚姻地理被打破后,农村男性除了要和农村男性进行竞争,还要和城市男性进行竞争。城乡差距客观存在,农村男性在城市男性面前,竞争优势不大。对于农村适婚女性来说,首选自然是往外嫁给城市男,其次就是在本地嫁给“经济上等男”。说到底,婚姻竞争的一个重要聚焦点,便是经济竞争。正所谓,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一些农村大龄男青年,既竞争不过外地城市男,又竞争不过本地“经济上等男”,娶妻确实是难上加难。
现在有这么一个现象:农村多大龄剩男,城市多大龄剩女。对此有这么一种说法:大龄剩男穷,大龄剩女挑。也就是说,城市女性之所以成为剩女,很多时候是主动选择;与此不同的是,农村男性之所以成为剩男,多半是被动选择。一些农村男性,被“剩下”以致成为光棍后,会面临一系列难言之痛。
个体变成“边缘人”。据采访调研,很多农村光棍往往害怕回家过年。究其原因,就是大家庭春节团聚的时候,大龄光棍除了要面对七大姑八大姨的“唇枪舌剑”,还要面临家庭气氛融入难的问题。正因为存在家庭融入问题,与其说大龄光棍是回家过年,不如说他们是回家“做客”。此外,村庄事务多以家庭为单元,大龄光棍没有单独立户,往往沦为村庄事务的“看客”。农村光棍虽然在城市参加生产,却无法在城市站稳脚跟,只能算作城市的“过客”。也就是说,农村男性一旦成为光棍,于家庭、于村庄、于城市,都很容易变成“边缘人”。
家庭沦为“破落户”。在农村,20多岁的年轻人,要想娶妻生子,没有上一辈和家庭的支撑,难度非常大。所以,在一些人看来,下一辈的果,有上一辈的因;一个人成为光棍,一家人负有责任。据采访调研,多数家庭都因为家中有光棍存在,而觉得“在村里抬不起头”。村庄毕竟是一个熟人社会,茶前饭后的闲谈,异于常态的眼神,所有这些都会给光棍家庭造成巨大的精神压力。如此,光棍家庭不但在经济上低人一等,在精神上也矮人一头,逐渐沦为村庄“破落户”。
社会涌现“怪现状”。站在历史的视角,当下农村婚恋层面上出现的一些“怪现状”,实属数十年所未睹。首先,农村光棍越多,彩礼就会越高,甚至会产生一些约定俗成的标准。比如“万紫千红”,即10000张5元和1000张100元;比如“三金一响”,即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和小汽车;比如“一动不动”,即小汽车一辆和市县房子一套。此外,农村娶妻难也使婚姻形态发生异变。有人认识十天半个月就步入婚姻殿堂,是为“闪婚”;有人20来岁就着急相亲结婚,是为“低龄婚”;甚至有的家庭“换女成婚”,有的家庭“买妻成婚”。
家庭是社会最基本的单元和细胞,也是研究社会变迁的“观景窗”。客观说来,农村光棍问题,不仅仅是个体的问题,也是社会的问题;不仅仅是当下的问题,也是未来的问题。农村光棍,融不进城市、回不去农村,生理问题无法解决,心理问题少人问津,会带来一系列社会问题。这一群体需要更多的理解与关注,这一问题需要有序、有效地研究与解决,不要让部分人的不能承受之痛,上升为全社会的不能承受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