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建成已有近百年历史的大坝和一群三文鱼的生存与繁衍，两者该如何取舍？美国人的选择是拆掉大坝，把河道还给三文鱼。

　　百年大坝阻断三文鱼生路

　　在今年夏末，美国华盛顿州奥林匹克国家公园将启动该国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水坝拆除行动，其目的在于拯救那里日渐濒危的三文鱼。专家表示，这将会是该地区乃至于整个美国最为纯粹的环境恢复项目。

　　据美国《纽约时报》报道，这两座巨型水力发电大坝兴建于上个世纪初，至今已有近百年历史，其中一座高度达64米，它们的存在虽然保证了当地的电力供应，但却破坏了其所在艾尔华河的生态系统，最显著的影响是，它们挡住了河中三文鱼的迁徙道路。

　　奇努克三文鱼是当地特有的一种三文鱼，每年都会在特定时间从海中游回艾尔华河上游也就是它们的出生地产卵，不过，这条由大自然划定的迁徙之路已被阻断近一百年了。当它们从胡安德富卡海峡进入艾尔华河后仅仅向南8公里，便会迎头撞上一堵硕大的“水泥墙”。拉特里莎?萨格斯是艾尔华河下游克拉拉姆印第安部落河流生态恢复组织的主管助理，她说：“鱼儿在河底汇集成一团，然后转着圈儿游来游去。它们时而向前，时而后退，循环往复，可却总是碰壁而归，怎么也游不过去。”

　　由于一直无法穿越大坝产卵，奇努克三文鱼数量从近40万条锐减到了3000条左右。自上世纪70年代起，为了延续它们的“血脉”，人们不得不将其作为“濒危物种”，对其繁殖过程进行人工干预。生物学家们表示，等两座大坝在2014年被完全拆除后，这种情况将会得到彻底改观。

　　拆与留的博弈

　　其实，拆除大坝的呼声很早就出现了。1992年，时任美国总统老布什就签署了《艾尔华河流域生态系统和渔业恢复法案》，但拆坝工程直到现在才上马如果不是因为大坝的使用年限严重超支，利用价值大大降低，相信拆除计划还会推迟。在此之前，相关的各种保护艾尔华河措施和行动，已耗资3.5亿美元。

　　美国大坝预期寿命一般为50年，但眼下超期服役者所占比例已超过1/4，到2020年，这个数字将迅速攀升至85%。那些“高龄”大坝普遍问题缠身，诸如水泥墙开裂，土壤受到侵蚀，泄洪道大门生锈且拉伸力减退等，而水库中大量的沉积物也降低了其使用功能。但最糟糕的是，老化的大坝可能会垮塌，导致灾难性的洪水。此外，老旧水坝的经济效益也逐步下降，维护成本日渐增高，加上需补造鱼类回游通道，使得大坝所发电力的价格飞涨，最终得不偿失。

　　未来几年内，除了艾尔华河上的这两座外，美国境内还有很多大坝也将陆续被拆除，另外一些的存废也在激烈争论中。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位于华盛顿州东部斯内克河下游的4座大坝。虽然它们都修有鱼类回游通道，但环保人士还是希望这些“水泥墙”能从河上彻底消失，将河流彻底还给野生动物。

　　美国总统奥巴马不久前提名丽贝卡?沃德尔担任农业部负责鱼类、野生动物和公园事务的副部长一职，这使环保人士信心倍增，因为沃德尔此前曾是美国河流协会主席，该组织一直积极推动拆除斯内克河及其他河流上的大坝。然而，这项尚未得到确认的提名遭到了大坝支持者们的一致反对，原因是这4座大坝一直为当地提供电力、水源及运输通道，一旦拆除，对当地人的生活和经济利益都有很大影响，而奥巴马本人似乎也不支持拆除大坝。

　　建坝容易拆坝难

　　奥林匹克国家公园的管理者们眼下正在就拆坝行动做着积极的宣传工作，他们在公园各处张贴印有“艾尔华河生态恢复，自然景观永不消失”字样的海报。大坝上的发电厂已于今年6月停产。在9月拆坝工程正式开始时，当地计划举行一个特别的庆祝活动，而在未来3年时间里，公众可以在专门搭建的平台上观看拆坝的全过程。

　　不过，即使有了民众的支持，拆坝工程也仍面临很多困难，其中最关键的是技术问题。“我们的首选方案是使用液压锤，”负责监督拆坝工程的项目经理布赖恩?克罗莫说，“备选方案是使用炸药。”

　　大坝的拆除过程必须由上至下一点一点地推进，“这看上去有点儿像吃老玉米，需要在同一个地方反复地啃来啃去。”克罗莫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控制住水库中沉积物向下游的流动速度，进而将其给河流本身及两岸居民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点。毕竟水库中有近6万立方米的水需要放出，而且水库中还有1300万立方米的沉积物，一旦它们在短时间内随河流奔涌而下，必然会对流域生态环境产生毁灭性影响，所以整个大坝拆除过程只能小心翼翼地缓慢进行。另外在拆坝的同时，还需要在其他地方进行相应的下水管道建设，因为有证据表明，拆坝后地下水水位会随之提升，原有居所的化粪池系统也会受到损害。

　　大坝拆除后，也会带来一些隐忧。“他们把大坝拆除后，这条河的脾气就又变得难以捉摸了，这总是让我不放心。”现年46岁的渔民罗恩?布尔斯特罗姆表示，他自出生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再过4年我就可以付清房贷了，而且我还在建造一个全新的车库，这条河今后可千万别把我赶走。”

　　不过布尔斯特罗姆也赞同拆除大坝，“在很久以前，我们这里到处都是奇努克三文鱼，山间溪谷里随处可见，”他说，“可如今，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在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捞到一条。”